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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擦，这个老太婆醒的也太快了些。”其中一人无比惊讶道：“看来老是老了，但身子骨还算硬朗。木夫人，要是您觉得剁手跺脚都太残忍的话，我们可以……打掉她大门牙，反正那也挺疼。”
牙医什么的最可怕了。
蔚老太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怎会怕一个毛头小子的话，即便心里有担忧，脸上依旧是若无其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豪气盖云——
她步伐沉稳走到陆繁星跟前，皱眉道：“别人都说你这个女人不简单，我倒是还有点不相信，现在看来，倒是我低估了你。魄力不错，可惜用错了方法，心术太不正。说吧，绑我来这里到底有何目的，你想要绍棠怎样？”
陆繁星神情镇定起身，双手负在身后款款道：“你们先出去，我想跟老夫人单独聊几句。”
“夫人——”有人表示异议，“还是我们陪着比较好。”
女人眉黛微皱，“你们到底是想陪着我，还是监视我？她一个老人家，对我能有何危险？都给我出去！”
几人面面相觑，随即点了点头躬身退出门去。
蔚老太轻笑，“从哪里找来那么多五大三粗的男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是黑社会。”
陆繁星心里暗笑，但她并未表现在脸上，可不就是黑社会的么？
“老夫人请坐吧！”她以礼相待道。
蔚老太冷眼看她，“面对一个匪徒，你让我坐？”
陆繁星怔了怔，随即又道：“您坐下，我就说带您来这的目的。”
“哟，诱惑我？跟我谈条件？陆繁星你算哪根葱，我出道混的时候你都还没影呢！竟然敢让人绑我，你是向老天借的胆么？”
蔚老太嘴上骂骂咧咧地，但身体却很诚实的落座，“快说！”
陆繁星不明白，像如此活宝的外婆怎会有厉绍棠那种一板一眼的外甥？
但转念一想，他长成那样似乎也正常，毕竟是在厉家，而非香城蔚家。
她想，若是在蔚家，在这位老夫人身边成长，他或许会比现在……可爱不少。
“你到底说不说？”蔚老太没什么耐心。
闻言，陆繁星立刻回神过来，懊恼刚才脑子里又想起那个男人，忙说：“我想跟厉绍棠离婚，但他不愿意，所以才用了这个方法，还望老夫人能帮帮我。”
“……”蔚老太有点不理解，“你为何执意要跟他离婚？”
要知道，在整个渝城不知有多少女人想嫁给他那个外甥——
她却想尽办法要离婚，传闻她不是嗜钱如命的“坏女人”么？
莫非传闻不实？
陆繁星不知该如何说，在跟厉绍棠有关的事上，她素来聪明的脑子就只是摆设，“他让我家破人亡，我和他之间的仇不共戴天，怎么能再做夫妻？”
听完，蔚老太突然笑了出来，陆繁星疑惑，不知她在笑什么？
“老夫人，您这是——”
“没什么。”她摇着手说：“只是觉得你刚才说的话挺搞笑。”
陆繁星不解，“您怎会觉得搞笑？”
“你说绍棠让你家破人亡？”蔚老太收敛笑容，“且不说这事是真还是假，我就问你一句，你是不是想报仇？”
“是。”陆繁星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也让他痛不欲生，在最无助时失去所有，连活下去的信念都没有。永远痛苦活在后悔跟自责中，这都是他应得的报应——”
只是，她的报仇很失败。
极其……失败。
蔚老太笑，“说的挺好，可惜执行力太差了。若你真要报仇，既然已经将我绑来了，那么就该好好折磨我，可你做了什么？将我当成长辈，让我坐在这里跟你聊天。陆繁星，你跟坏女人唯一的相似点大概就是长了一张漂亮的脸吧？”
陆繁星：“……”
她突然有点看不明白这位老太太。
“我当然不能那么对您。”她说：“那样是犯法的事，就算我想报仇，我也不能凌驾在法律之上。”
蔚老太像是过来人的说：“错了，若是真将一个人恨到极致，你根本不会在乎手段，只想要结果。我看你这么清醒，就只能说明一点。”
“什么？”陆繁星下意识攥紧手，她心里知晓答案，却莫名想听见从别人嘴里说出来。
蔚老太很爽快地给出答案，“其实你不恨他啊！”
“不、不是——”陆繁星激动地窜起来，表情极其严肃，“我不可能不恨意他，他对我父亲、大哥做出那种事，我怎么可能不恨他？”
蔚老太觉得这话听着有点奇怪，像是她在自我催眠。
“你之前好像说绍棠杀了你父亲，还杀了你大哥，还想杀你？”
“是。”陆繁星咬紧牙关，一字字道：“他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人渣！”
“绍棠的手段确实不弱，但你说他会杀人，我这个做外婆的绝对不信。”蔚老太笑眯眯地说：“想动手杀他的人倒是不少。”
“你说他杀了你父亲跟大哥，可有任何证据？”
陆繁星一时语塞，隔了半晌后才说：“我在他电脑中发现过一个视频，一个男人鬼鬼祟祟从我父亲病房出来。也就是说他早就清楚我父亲死的蹊跷，但他从未跟她提及半个字，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么？”
“就这？”蔚老太突然觉得这孩子有点傻的可爱了，“就这你就给我大外甥扣上杀人犯的帽子？”
“不是，不止止是这样。”陆繁星当即反驳，“还有人告诉我说厉绍棠要杀我父亲跟大哥的理由都是为了讨好厉世昌，也就是他的父亲。那是关于上一代的恩怨纠葛，厉绍棠那个人为达目的向来不择手段，所以我信！”
“再加上四年前，转移我的押解车爆炸是人为，那个人我也看见了，我问他是谁指使，他说是厉绍棠——”
“这些总共加起来，难道还不够？”
“呸，够个屁！”蔚老太简直要被火火气死，“难道你不知道如今社会人心险恶，有一种叫栽赃嫁祸么？”
陆繁星：“……”
“栽赃嫁祸？”她皱眉，“您是说他们都在嫁祸给厉绍棠？”
蔚老太长呼出一口气，“是啊，而且我觉得这种可能性很大。”
陆繁星半晌都未曾回神过来，表情愣愣地，之后又快速变换着，每一个都落入蔚老太眼中，她突然一拍沙发扶手，说：“算了，看在你如此真诚的份上，我就帮帮你吧！”
“帮我？”
“是啊，你不是想跟绍棠离婚么？我帮你就是了。说实话，你和他确实不般配，等你们一离婚我也好帮他安排别的姑娘。幸好吧，你们并没有孩子，不然我也做不到如此干脆利落，小孩子最怕父母离婚，不知有多少家庭为了孩子勉强在一起生活。”
“……”
陆繁星开始紧张搓手，“那谢谢您，不过您想怎么帮？”
“会化妆么？”蔚老太问。
“会。”
“那给我化个鼻青脸肿的妆吧，会么？”
陆繁星微抬眸，“好——”
心里却五味杂陈，脑子里一直盘旋着老夫人的话，她从未想过厉绍棠是被人栽赃嫁祸。
好似潜意识里觉得，他不可能会被栽赃嫁祸，谁敢那么做？
但眼下想想，似乎也并非不可能。
难道真不是他，一直以来是她误会了？
——
就在陆繁星给蔚老太上妆时，许心慈则是去渝城的一幢清静别苑里见了她的亲生父亲。
她两脚一踏进院子，就听见好听的戏文传来，她循声走过去，果然见凉亭中有人正在吟唱——
走过去，“爸，您今儿倒是好兴致，我已经很久没听您唱戏了。”
许铮微微一笑，看上去慈眉善目的，“怎么今儿来了？有烦心事么？”
许心慈看着眼前这位亲生父亲会时常恍惚，好像十几年前那场绑架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因为他看上去就是一个好人。
但，十几年相处下来，她也清楚明白有些人就是会装。
她父亲算其中一个。
可他对她很好，毕竟有血浓于水的亲情在，他又岂会对她不好？
许心慈往石桌上一坐，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爸，我想明白了，我吃这么多苦不就是能跟绍棠生活在一起么？之前我觉得既然他的心已经不在我身上，那么我要他这个人也没多大意义，仅是躯壳而已。”
“但我现在又觉得不甘心，凭什么她陆繁星要什么有什么，而我却只能一再退让，明明是她先对不起我在先——”
“所以，你愿意接受爸的提议么？”许铮笑眯眯地问。
但许心慈清楚，在这笑容的背后更多的是杀意。
“……嗯。”她艰难咽了咽口水，“我、我接受。”
许铮手往石桌上一拍，双手叉腰，说：“这才是我许铮的女儿，他妈的陆伯仲的女儿算个屁，敢抢我女儿看上的人，不死也是浪费粮食。心慈，爸这就给你找人，绝对做的干干净净、滴水不漏。”
许心慈莫名觉得今天的茶水似乎有点苦，明明平时喝着还挺甜。
她此时脑子里莫名其妙想起一个人。
奇怪的是并非厉绍棠。
而是……唐维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