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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终于是下下了来。
就在某个夜幕,就连通知也没通知一声悄然而下,一片片的从夜空之中飘落,掉在青瓦片上,树叶上,青石蛹道上,一片落地没有声音,可是千片万片的落地便发出了簌簌之声,更加的显得这个夜空万耐在寂静了起来。
芳菲院。
绣着祥云图案的被子厚厚的压在了罗氏身上,床边放着三四个火盆,可是罗氏依旧觉得很冷,常嬷嬷小心的上着药,她的身下不忍堪睹,饶是见过世面的常嬷嬷也不得不轻叹出声。
“他,也太没个轻重了。”
就算是要解毒,那也不能乱来啊,十日之后,常嬷嬷料到屋子里的情况不好,便带了两个贴身的丫鬟进来,而将其余之全部摒弃在外。
只是,屋子里的情况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夫人昏死过去了,身上的伤痕比苏姨娘的还要多,还要让人可怕,尤其是下身血流不止,甚至她在床边发现腰带,再看看罗氏的手腕脚腕,她忍不住倒抽口气。
原来,老爷为了不让夫人反抗,竟将她绑在了床上。
罗氏手指紧握,所有的恨意全部涌了出来,眸子里已经被血红的血丝占满,浓浓的愤恨再度爬了上来。
“我,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夫人?”
“我的烟儿被他们害得去给人家当姨娘了,我的儿子因为他们而离我远去,我原本应该是母慈子孝,我原本应该让我的一双儿女有一个美好的前程和婚姻,可,全都毁了,……我为叶府做了多少的事,我甚至舔着脸去求慕贵妃,我忍受着众夫人嘲笑和白眼只为叶显明可以在仕途之上有所建树,可是到头来呢,我得到了什么?我得到的是那个老货的打压,得到的是叶显明无情的指责,得到的是我女儿的低贱和儿子的疏离……”
她恨。
她真的恨。
若不是当年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她又岂会嫁到叶府?
咯吱咯吱。
罗氏手指紧握,指关发白,掌心因为尖锐的指甲而刺破皮肤流出鲜红而又滚烫的血来。
她怎能不恨,她怎能不怨?叶府如此无情无义,她宁愿当年跟那书生奔逃也好得过如今人不人鬼不鬼的下场。
屋顶之上。
两道身影看着下头。
一道清冷的笑意划过,身后那个男人又将温暖的披风将她包裹。
“属于罗氏的反抗开始了,原本她承德宫宴前就已经下了杀机,只不过因为太多的事情而阻隔了。”叶琉璃一丝感情也不带的说道。
“你倒是了解。”
宗政九欣赏着夜幕落雪。
“还不是多亏了你的暗风?要不是他这个事无俱细的小耳报神,我又岂会不知?”
那一日,宗政九送来确切的消息,罗如烟是罗春芳的私生女,她便彻底和完美的利用了这个消息离间了罗氏与叶浩深情的母子关系,还有罗氏与叶显明看上去和睦的夫妻关系。
两下夹击,罗春芳被瞬间逼入一个死胡同,她的仇恨之心也被推向最高。
她以为罗氏会对叶老夫人和叶显明下手,可是接下来的几件事让她根本无瑕顾及,承德宫宴,皇上赐婚,宗政延大闹,涂氏到来,叶显明中毒,这一系列的事件发生让罗氏根本就没有时间下手。
而现在,所有的东西都齐了,愤怒,伤害,自尊,全都在这十天里聚齐了。
十天,哼,叶显明知道自己的毒是这样的解法,他还会放考虑罗氏的感受吗?再加上老何的崔情之药,可想而知这十天是一种怎样的奇耻大辱了,对于一个女人来说,被人绑在床上让人如野兽般的发泄,这种身体和心里的阴影根本无法用语言来形容。
“我是不是很无情,很冷酷?”她问。
“不,若换成我,我会比这更加的无情和冷酷。”他回。
“没错,这才刚刚开始,雪才开始下,仇恨的种子正在萌发,待到这座院子被厚厚的大雪覆盖之时,便是罗春芳陨命之时,我也要让她尝尝被火活生生烧死的滋味。”
她永远也忘不掉那个大雪之夜,那场大火吞噬赵月娘和月芽儿的画面,火光中一大一小两道身影躺在那处一动不动,任由着大火燃烧着她们的尸体,大火之后,小月芽儿竟连一块骨头都没有剩下,而赵月娘则是焦黑的可怕的尸身。
罗氏就要入府,赵月娘那个时候已经决定了不再与罗氏争,不再与叶显明争,她那个时候都已经看开了,已经鼓起最大的勇气为了她和妹妹勇敢的活下去。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连这一点机会也不给,难道,这所谓的权势就那样的重要吗?让他们枉顾性命,让他们泯灭人性的对她们下这样的毒手?
叶琉璃心中的那道仇恨之火越烧越大,越烧越凌厉,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肉里,肌肉因为激愤的情绪而紧绷,发颤,古井深渊秀的眼睛里全然冰与火交织出来的骇人的目光。
宗政九大手将她微颤的拳头握住,坚定的给她以依靠。
“做你想做,一切有我。”
叶琉璃转目过去,看着这个男人,他执起一块帕子伸了过来,不过这次不是替她擦试嘴边的脏东西,而是扶去她的晶莹的泪珠。
原来,她已不知不觉的泪流满面了。
“我,有可能还不起。”
她,真的有可能还不起这种深情,她虽然会被他所迷,可是,她不确定她是否还可以爱得动,她早已经没有原先的勇气了,对于一个受过伤的女人来说,这方面不敢再触及,一招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无须你还,你只要做好你自己便可。”
不求回报,不求她因为感恩而对他有所顾念,他会慢慢的让她爱上他的,哪怕时间是一辈子。
这?
叶琉璃怔住。
她这回真的不明白了,宗政九为她做的她不是感觉不到,可是,可是他这样的要求完全和强势的男人居然会退步?
这不像是宗政九啊。
宗政九看着她这模样,哭笑不得,“你从未了解过我,你又如何对我做出评价?”
“十年了,我还不够了解?”
“那只是表面,也只是身份的不同。”
“你的意思是说,我对你做夫君的身份还不够了解?”
“是的。”
“哦,……这帕子真丑,谁送的?”
呃。
某女的思维又跳了。
宗政九挑眉,“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