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铃声在空荡荡的书房里面回旋着，就像是被人按下了静止键的厉晏川终于还是回神，拿过了手机。
是秦淮的电话。
厉晏川说不出是失望还是怎么样，还是选择了接听。
对方焦急的声音传过来：“厉少，你现在在哪？”
厉晏川缓步来到窗户前，看着外面厉家庄园的景色，开口道：“M国。”
“你快回来吧，少夫人现在正在急救……”秦淮说着，声音里面带着明显的喘息，像是在赶路。
厉晏川几乎要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以置信地问：“你说谁在急救？”
说着，男人捏着手机的手紧了紧。
随之绷紧的，还有他的神经。
秦淮那边变得喧嚣起来，‘医生’、‘护士’之类的称呼伴随着悲痛的哭泣，嘈杂无比。
但是厉晏川还是清楚地听到了秦淮说的那个名字：“是叶沁宝，叶沁宝现在在急救……”
厉晏川的耳朵‘哄’地响起来，持续了一两分钟的耳鸣让高大的男人脸色刹那煞白。
所有的声音都不见了，只有尖锐的耳鸣，伴随着秦淮的那句‘叶沁宝’在他的耳边不断回旋。
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厉晏川眼前黑了白，白了黑。
身体发出不堪重负的信号，厉晏川却视若无睹，反而重重地咬了一口薄唇，逼着自己清醒过来，嘶哑地朝着电话吼：“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秦淮被厉晏川的声音吓了一跳，半晌才回：“易氏那边说是她被人尾随了，我才到医院，还不太了解情况，厉少……你赶快回来吧……”
说到后面，秦淮的声音弱了下来。
明显是担心事情演变到最糟糕的地步。
厉晏川再也忍不住，直接将手机砸到了地上，明明有着地毯的缓冲，手机的屏幕上面还是出现了细碎的裂痕。
发了狠的男人身体摇摇欲坠，但是还是扶着墙面艰难地喘息了几下之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刚开门就撞上了前来汇报调查进度的厉翊君。
被撞得肩膀疼的厉翊君忍不住问：“哥，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干……”
话还没说完，就被厉晏川猩红的眼睛给吓到。
眼看厉晏川要走，厉翊君赶快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着急地说：“哥，你怎么了，脸色很难看……”
“滚开！”厉晏川却直接甩开厉翊君，朝着门口走去。
厉翊君第一次见到厉晏川这样风度尽失的样子，心里蓦地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进了房间，看到被摔碎了的手机，他再也不迟疑，直接打了一个电话给秦淮。
*
叶沁宝觉得自己要是在这个时候死了，估计也不会有几个人知道。
也不会有人悲伤。
她觉得很累，身体很冷，眼皮很沉重。
就想这样睡下去，再也不醒来。
但是总有人在她的耳边不断地呢喃着。
“心宝，醒醒好不好？”
“快点醒来……”
满是悲伤和绝望的声音在耳边不断地响着，叶沁宝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能够如此执着。
而且她都已经这么困了，对方竟然还是丝毫不愿意放过自己。
她有点不耐烦，忍不住想要开口，让这人停下来。
可嘴巴却像是被什么封住。
挣扎着想要张嘴的叶沁宝猛地睁开了双眼。
睁眼的瞬间，身上的感官恢复过来，鼻息间溢满了消毒水的味道，眼前一片雪白，耳边响起的是男人激动的声音：“你醒了！”
叶沁宝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满脸焦急的男人正坐在床边。
看见她醒了，他伸手将她的手握进了掌心。
触觉缓缓恢复后，叶沁宝的眸光凝住。
因为男人握着她的大手竟然不住地在颤抖着。
叶沁宝的沉默让厉晏川慌了神，什么都顾不上地朝着外面喊：“周晓生，她醒了。”
守在外面的周晓生听到厉晏川的声音，赶快开了门进来。
厉晏川吩咐道：“你快给她检查一下。”
周晓生‘嗯’了一声之后，开始查看着叶沁宝现在的情况，半晌之后才终于舒了口气，道：“虽然昏迷了一段时间，但是醒过来就好了，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了，就是……”
话到一半，周晓生的目光落到了叶沁宝缠满了纱布的脖子上，顿了下来。
厉晏川的眸子暗了暗。
但是很快还是打起精神，问叶沁宝：“心宝，要不要先喝点水？你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去买……”
说着，厉晏川的声音竟然哽咽了起来。
从头到尾一句话都没说的叶沁宝静静地看着眼前竟然哽咽了的男人，半晌后，才缓缓开口：“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因为在病床上躺了许久，叶沁宝的声音就像是被火烧过一般难听。
厉晏川的凤眸亮起来，猛地对叶沁宝点头，“当然……”
叶沁宝勉强笑了笑，而后道：“我能不能要瑾雪来照顾我？”
说着，叶沁宝嘴角的笑容缓缓地收敛。
厉晏川的表情也僵硬在了脸上。
两人都静静地看着彼此。
厉晏川只觉得叶沁宝的眼神简直冷到了他的骨子里面，她明明是刚刚醒过来而已，双眼却清明得可怕。
就像是因为并发症连续高烧昏迷了一周的人并不是她。
她说着的虽然是希望秦瑾雪过来照顾她。
但是厉晏川就是知道，她其实是想说，要他离她远一点。
沉默了瞬间，厉晏川才缓缓地开口：“为……什么？”
厉晏川想要心平气和地和叶沁宝讲话，但是声音里面的颤抖却泄露了男人此时的内心。
叶沁宝看着眼前像是疲惫至极的男人，心脏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
闷闷的疼痛袭来，她缓了许久，才终于扯出一个难看的笑容：“你应该也守了我很久了吧，而且你肯定还有事情要忙，所以还是让瑾雪来吧。”
“我是问你为什么！”厉晏川却再次开口。
声音已经冷硬了下来。
若是她不想看见他，尽管亲口说出来。
他想要的是真实的原因，而不是这些冠冕堂皇的借口。
叶沁宝厉晏川，像是透过了对方漆黑的眸子看进了他的心底。
但是他的心底是一片迷雾。
亦或者像是林如笙说的那样，眼前的这个强大俊美的男人就像是一个黑洞。
无数的人想要探索，无数人因他着迷。
但是他就只是在那里转呀转。
像是这世间的一切一切，都与他无关。
好像是麻药的效果过去了，叶沁宝觉得自己的脖子上面的疼痛越来越剧烈。
她不得不皱起了眉，缓缓道：“因为我不想见到你。”
终于将这句话说出来，看着男人像是瞬间被抽走了全部的力气，叶沁宝的心脏也跟着抽痛起来。
只有一周的时间了，他们两个之间的时间，也要走到尽头了。
如果能在这里停止，大概是最好的结果。
想着，叶沁宝再也不去看对方的神色，只是有点疲惫地闭上了眼睛。
“我本来想集中注意力，在剩下的这一点时间里面查出你母亲的所在，然后处理好我手上的事情的。”厉晏川却在这个时候开口。
听到自己的母亲，叶沁宝差点忍不住睁开双眼，去问对方是怎么回事。
但是想到自己好不容易硬下心肠说出来的那句不想见到对方，她终于还是咬着牙，控制着自己的身体，不敢有丝毫的行动。
厉晏川半晌没有等到对方的回应，沉默了瞬间，还是选择了再次开口：“如果我调查得没错，她和乔家之间有着很深的关系，至少乔家的乔景辰绝对是认识项悦的。”
乔景辰？
叶沁宝的脑海里面瞬间出现了那个灰眸男人的面容。
母亲竟然和对方有着密可不分的关系？
思考了瞬间，叶沁宝觉得的确也有可能，毕竟她和乔景辰的第一次遇见就是在墓地里面，对方说的是自己的母亲很像他的一个旧人。
厉晏川或许是知道了叶沁宝已经铁了心不准备回应，于是继续说了下去：“另外九年前有个女孩儿救了我的命，后来还代替我遭受了厉焰青的迫害，我想要找到她，确认她的安危。”
叶沁宝的神经紧了紧。
原来这就是林如笙嘴里的那个九年前的女人。
放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叶沁宝想不明白，厉晏川为什么会选择对她坦白这件事情。
“时间不多了，我只能选择心无旁骛地将全部的后路都想好，这样等到婚约的时间一到，我就可以对你说，‘叶沁宝，重新认识一下，我叫厉晏川’。”男人说到这里，声音变得嘶哑。
叶沁宝的眼眶瞬间热起来。
已经快要忍不住睁开双眼去看男人现在的样子。
厉晏川刚好在此时握住了叶沁宝的手，湿热的凤眸贴在她的手背之上，缓慢又温柔地问：“叶沁宝，就算这样，你还是不想见到我吗？”
他的眼泪滚烫，隔着她的皮肤烫到肌理。
叶沁宝没敢讲话，因为她的嗓子早就哽咽，若是说上一个字，之前好不容易假装的冷漠，就没了丝毫的作用。
伴随着两人的沉默，病房里的气氛变得无比的凝重。
半晌，厉晏川才终于开口：“我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