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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约在了公司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见面。
周漫兮和陈珂到时，陈斯已经来了。他坐在位子上, 长相清秀, 高高瘦瘦, 见人时全然不如QQ上的热情，站起身羞涩地笑笑, 轻喊了一声：“周主编好。”
周漫兮朝他微笑：“我是周漫兮，茉莉文学的主编。”
“我知道。我姐姐有向我提起过。”
“是吗？都说了什么？”周漫兮笑着接话, 其实，她对陈珂的话并不太感兴趣，只是陈斯太过拘谨羞涩，她选择这样的话题让他放松。
“说你才华横溢, 为人谦和友好。”
“看来我应该谦和地回一句，她谬赞了。”
两人谈话的空隙，有侍者拿来了菜单。周漫兮接过递给陈斯：“你是我的重要客人，来, 你先点几样喜欢的菜。”
陈斯有些受宠若惊，忙摆手：“不用, 不用, 我不挑食, 都可以。”
“别不好意思，你在QQ上还喊了我一声姐姐, 既然喊姐姐, 就不用客气。”她正说着, 有手机铃声响起。
是周漫兮的手机。
周漫兮去接电话, 里面传来清朗愉悦的男音：“你在哪里？”
是叶律恒。
周漫兮下意识地拧起眉头，语气冷了些：“有事？”
“我带儿子来给你送爱心午餐。”
儿子！
他还真想喜当爹！
周漫兮眉头皱的更紧，冷淡地拒绝：“我已经在外面吃了，你别来了。”
“我已经到了。”叶律恒停顿了下，又接着说：“现在到公司了。”
草！
冯茉莉在公司！
这下要被抓现行了。
可怜她早上才撇清关系，他就忙不迭地来打她的脸。
真是个冤家！
周漫兮暗暗气骂了一句，心不甘情不愿地说：“我在公司附近的一家私房菜馆，名字叫沉香居，你要来，就过来。”
“陪客户吃饭？”
“嗯。算是吧。”
“男的女的？”
“跟你没关系。”
她说完，没好气地挂断电话。
陈珂耳尖，听到了，笑问：“主编，还有谁要来？”
周漫兮从她眼里看出八卦兴趣，无奈地笑了：“我儿子他大伯。”
“主编……结婚了？”
陈斯震惊了一会，去看她的手，那儿光秃秃的，并没有戴过戒指的痕迹。
陈珂微微皱眉，弹了下他的额头，训道：“你乱看什么？点你的菜！”
菜没点好，叶律恒就抱着周易鸣来了。他身后跟着杜德，高大威武手里拎着一个很少女心的粉色保温盒。
周漫兮扫了一眼，让了位置，叶律恒很识趣地坐过来，大大方方地介绍自己：“你们好，我是叶律恒。”
他俊颜含笑，桃花眼灼亮，盛世美颜引人流连。
陈珂看愣了，要不是身侧的弟弟推她，估计要丢大人了。
“花痴！”
陈斯小声说了句，低头去看菜单。他说不出原因，对叶律恒很没好感。也许同性相斥，尤其是男人美的嚣张而有侵略性。总之，同为男人，比较之下，很是汗颜。
“你懂什么？”
陈珂小声回击一句，然后，继续去看叶律恒的脸。她一向忠于自己的心，言语坦率而真诚：“叶先生真好看。对着你，我能多吃两碗饭。”
叶律恒第一次听到这么婉转的赞美，笑意更勾人：“陈小姐真有趣。”
这尬聊的氛围还挺不错。
周漫兮没去打扰，扭头跟儿子介绍：“这位是陈珂姐姐，昨晚见过的，还有印象吗？那位是陈珂姐姐的弟弟，叫陈斯，快喊哥哥。”
周易鸣很有礼貌地问好：“陈斯哥哥好。”
他模样乖巧，机灵讨喜。
陈斯也算个大小孩，很是喜欢他，忙笑着回：“你也好啊，叫什么？”
“周易鸣。”
“一鸣惊人的一鸣吗？”
“不是，是很容易就一鸣惊人的易鸣。”
“真好名字。”
陈斯夸赞着，把菜单给他：“来，一起点菜，看看你喜欢吃什么？”
“花生米。”
“还有吗？”
“小龙虾。”
“继续继续，要不要喝果汁？”
“嗯。我要喝西瓜汁。”
一顿菜最后在小孩子的帮助下才算点成功。
叶律恒和陈珂不点餐，沉醉在花式尬聊中。
周漫兮则抱着手机，眉心烦躁地回复冯茉莉的质问。
“你和叶哥到底怎么回事？”
“他是孩子大伯。”
“周漫兮，你在说笑吗？仅仅是周易鸣大伯的身份，他不会做到这份上。还给你送午餐，他会有那个美国时间？对了，你怕还不知道，这公司背后老板是叶哥吧。”
“什么意思？”
周漫兮打字的手停下来，眉间一抹冷冽，刷的看向叶律恒。
后者正在专注聆听陈珂的话：“我第一次见主编，就觉得她有些严谨古板，很不好相处的样子。但真正了解后，主编为人很友好，心肠很软。”
于是，心肠很软的周漫兮为了维持人设，扭回头看着冯茉莉发来的一段话：“在我们见面后，叶哥就携巨资入股了。不然你以为仅仅凭着那些天马行空的想法，我会同意你乱来。”
“所以，你其实并不理解我的想法、我所实行的措施，那么，之前的认可也只是……”
因了叶律恒的原因。
周漫兮不知如何回复了，再没有这样尴尬的时刻。
自己的一腔壮志在别人眼里只是一个笑话！
周漫兮很生气，手指快速敲字：“冯茉莉，你真虚伪！”
她发送这段字后，关上页面，将手机放到一边。
餐桌上满满一桌菜。
这应该是她在茉莉文学的最后一餐了。
周漫兮拿起筷子，愤怒地吃菜。她化怒气为食欲，吃了几口，心火却旺了。与此同时，她漫天的失望和难过也漫进脑海。她为茉莉文学倾尽心血，到头来却要如此草草收场。
是谁过分了？
周漫兮忽然拿起手机，她在众人的震惊中，起身而去。
“主编怎么了？”
陈珂惊问出声：“遇到什么事了？从你们来，就一直怪怪的。”
叶律恒含笑起身：“帮我照顾下孩子，我去看看。”
他去寻周漫兮的身影。
周漫兮在僻静的角落打电话，声音很大，难掩怒气：“冯茉莉，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我一心想跟你做事业，你特么为了一个男人跟我闹掰！”
她挨着墙角走来走去，眉心满是躁郁。
冯茉莉不复文艺青年的优雅含蓄，声音也尖利起来，还含着嘲弄：“你太高估自己了！没有资本，能搞得了什么事业？周漫兮，你什么都没有，信不信离开茉莉文学，你那学历连工作都不一定找的到！”
这话就更过分了！
周漫兮从没有受过这样的侮辱。她脾气好，与人为善，善必善果是她的信条。又因了原主出身低微，见人三分笑，结果却总被人小瞧。
“呵，冯茉莉，这也就是你的格局了！”
她冷冷挂断电话，回头时，男人站在身边，俊颜绷紧，喜怒难测。
“好一个男颜祸水！”
她有迁怒的意思，但事实却也与他有关。
叶律恒拉住她的手臂：“等等，出什么事了，气成这模样？”
周漫兮冷笑：“如你所愿，失业了。”
“说清楚。”
“什么意思？”
“如我什么愿了？”
“周漫兮，我对你从无恶意。”
叶律恒一连几句，语气很急，眼神很是认真。
还在装。
还一副委屈的模样。
周漫兮甩开他的手，冷声质问：“你和冯茉莉是什么情况？”
叶律恒想要缓和氛围，故作轻松地笑：“现在要查岗吗？”
“正经点。我很严肃。”
“好吧。勉强算是个合作伙伴。”
“那她喜欢你，你知道吗？”
叶律恒摇头，皱眉思量了片刻，解释道：“两家世交，小时候难免碰过几次面，并不熟悉。后来，公司合作，约过几次饭。”
只是几次饭就让人家抛却事业前途，拔刀相向砍情敌了。
周漫兮讽笑：“你真能耐啊！”
叶律恒皱眉：“你别用这种语气跟我说话。”
“不想听就滚！”
周漫兮真没心情跟他好言好语了。她大步往回走，叶律恒想要跟着，但心里难受的厉害。他今天是来给她送爱心午餐的。杜德说，女人喜欢体贴的男人。他呢？还不够体贴吗？他该怎么做，她才会明白他的真心？
杜德站在不远处，看他神色不对，急匆匆赶过来。他扶住他，眼眸闪过忧心：“少爷，要不要吃药？”
叶律恒一把推开他，低喝一声：“我不是病人。”
他不想吃药。
他已经被酒控制了，不想再被药物控制。
他得再坚强点。
叶律恒掐着眉心，想要止住闹腾不休的神经。他感觉到烦闷，压抑，心情昏暗的厉害，在他眼里，一起都暗淡无光了。
“她知道我插手茉莉文学的事了，很生气。”
他声音低低的，带着点无奈和委屈。
杜德面无表情，声音平静淡漠：“少爷只是好心帮她。”
“她不领情。她那么骄傲。”
“这是她的问题，与少爷无关。”
叶律恒沉默下来，神色郁郁了好一会，才迈步往包厢走。
包厢里氛围很热闹。
陈珂很擅长逗乐，开始谈最近认识的一个作者：“昨天看了一篇投稿，感觉不错，想和作者聊下签约问题，结果作者不愿意，我问他原因，呵，你猜怎么说？嘿，编编，不好意思，我就是投着玩玩。我草！我当即怼回去了，不好意思，我也是签着玩玩。奶奶的，爱签不签。”
满座皆笑。
周易鸣虽然听不大懂，但也跟着笑起来。
陈斯很好奇，笑着问：“所以，他真的只是投着玩玩？”
“当然不是。”陈珂摇头，揭开谜底：“他还是学生，说什么自己的作品不想进行商业运作，我就纳闷了，他还准备怎么运作？三四万字的短篇故事，能运作出什么个鸟来？真是学傻了！以为出版、影视改编那么简单？没名气，没机遇，这些都别想了。”
陈斯听到这里，看向周漫兮，眼神带着询问：“那我的小说字数也很少了，有什么价值？”
“这个属于后期的作品运营。”周漫兮略作思考，回道：“对于5万左右的小说，初步打算了下面几个用途：纯电子书，有声小说，漫画改编，小视频，或者集合出版。比如短篇小说集，你那两篇就可以考虑进去。至于其他用途，还需要根据作品的题材和风格来看。”
“都是些小用途，听起来价值不是很高。”
“确实如此。所以，你下本书可以写长些。当然，也无需动辄上百万字，以你现在的水准，写个几十万字，剧情凝练些，台词再用心些，以后尝试走影视改编。”
“影视改编也需要字数限制吗？”
“一般而言是有限制的，5-8万字能达到了电影改编的篇幅要求，8-20万字也能达到电视剧改编的篇幅要求。当然，这些也不是死要求，一切视情况而定。比如编剧因素，好的编剧会需要一定的发挥空间。字数太短或者太长，都不利于编剧创作。”
这些算是行业内的小秘密了。
姐弟两人听的入迷，连叶律恒坐到位子上也没有发现。
直到酒味在蔓延。
叶律恒要了一瓶威士忌，打开来，也不吃菜，就默默地喝酒。他喝的不算凶猛，小口小口喝着，目光迷恋地看着身边的人。
她优雅端坐，目光自信张扬，侃侃而谈时，整个人像是在发光。
多么好的周漫兮。
光彩夺目，独一无二。
他沉迷地望着她，一口口喝着酒，没一会，一整瓶威士忌就喝光了。
周漫兮不知他的酒瘾原因，看他喝酒就不爽，随口说着讽刺的话：“你心情不错啊！酒又喝上了？一瓶估计不够吧？要不要再来一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