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玉郎一病,两方不安

星沉月落板桥霜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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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氏同魏翾到了东院,说明了来意,二夫人蹙眉,“只是现下屋子里正有几个玉郎朋友在,翾儿也不好进去,且等一等。”

    魏翾颔首,“这个自然,总要等傅家公子那里便宜。”

    二夫人闻言,不由得着眼打量了这个安静斯文的小姐一眼,但见她目光如水,面色温平,略无异色,上身雪青色寒烟蝴蝶穿花纹样对襟褂子,下着白色烟拢梅花百褶裙,披着杏白画帛,端凝素简,自有一段气度。

    四年前,魏家二小姐才不过十一,一团稚气,没想到四年后,便出落得如此不凡,二夫人暗自思忖,便听得小丫鬟道来探少爷的公子们都离去了,“雪雁,你带着二小姐去瞧瞧少爷。”

    魏翾起身,对着二夫人福了福身,便跟着雪雁出门。

    到了东厢房,雪雁打起帘子,魏翾脚步轻轻地走进去,屋内尚有一股淡淡的药味,但除却药的味道便是玉华香的香气,她心中一动,自己也是颇喜玉华香的沉静庄重,素日多焚此香,没想到傅家公子也是同好。

    羽墨见魏翾移步进了东梢间,便放下床缦,“多谢二小姐来探我们公子。”

    隔着一层帘子,魏翾也看不清傅立恒的模样,只是觉得他瘦了不少,想起那日花树下见到的丰神俊朗的公子,再对比今日这人,不觉叹息道:“吉人自有天相,傅家公子如此人物品格,定能平安度过此病。”

    羽墨福身,“那便多谢二小姐吉言了。”

    魏翾命采漪将礼品放下,也不多叨扰,便出了东梢间。

    小丫鬟思礼上了茶,魏翾品了品,明前龙井,是极好的茶,这泡茶的水也不轻浮,“这茶的茶水不似一般的井水。”

    羽墨颔首,“小姐好灵的舌头,这茶水确实不是井水,而是荷叶上的露水。”

    魏翾放下茶盏,“傅家公子病得这样,大夫是怎么说的?”

    羽墨低声叹息,“大夫也说不出个什么来,只说着了风寒,配了一副汤药喝着,可是身上的热度一点不退,水米未进,实在让人担心。”

    正说话间,又一人走进来,羽墨一愣,“罗公子?”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方才去了又回的罗觉新,他本是遗落了自己才得的湘妃竹洒金扇子,回来寻的,没想到竟又遇上一位斯文标致的小姐,“小生无礼。不知这位姑娘是?”他看着羽墨道。

    “这???”羽墨迟疑了一瞬,望向了魏翾。

    魏翾蹙眉,轻而缓地站起来,“既然傅家哥哥无事,那我便不打搅了,告辞。”说完,看也不看罗觉新,便带着采漪离去。

    待出了门,采漪低声叱道:“那位罗公子好生无礼,怎可随意去问姑娘家的名字。”

    魏翾亦是不悦,只是不想发作,毕竟这里是傅家,她随意对客人生气,主人家总会为难,“他得了我的名字,回头到外面去说,总要拿出来与旁人比较,这才是真正的心烦。”

    罗觉新见魏翾离去,仍是缠着羽墨去问名字,羽墨不耐烦道:“那是同我们少爷订了亲的魏小姐的妹妹,也是一位娇客,罗少爷可别再问了,惹了老爷太太不高兴,受罚的可是奴婢。”

    罗觉新时辰来与傅立恒说笑,羽墨也不怕惹了他,同他解释了一句,便端着托盘下去了。

    罗觉新怅然半晌,又无旁的法子,只得离去。

    才回了杏树园,魏翊便忙忙地迎上,“如何了?”

    杨氏亦望向魏翾,魏翾道:“仍是昏睡着,隔了一层帘子,也看不出什么来,只是瞧着丫鬟的样子,倒不很着急,反而像是没事人一样。”

    杨氏闻言,反而不快,“莫不是装的吧?他们总也能瞧出来今个儿咱们是什么意思,说不准便装出个没事的样子来糊弄咱们。”

    魏翾看向杨氏,“若傅公子当真病重,傅家人又偏要姐姐嫁去,母亲意欲何为?”

    杨氏被问的哑口无言,从私心论,若傅家公子真的不好了,她自然不愿魏翊嫁去,但两家已然订了亲,骤然悔婚,对魏翊、及至整个魏家的名声都不好。所以这进退之间,亦是为难,“那,翾儿,你以为呢?”

    魏翾看看魏翊,见她目露祈求之色,到嘴边的话也说不出了,只得道:“我也不知。”

    午饭摆在老太太正屋后的花厅,众人散了之后,二夫人将魏家母女的话说给老太太听,“您说,这魏家夫人是怎么个意思?”

    老太太一边修剪着矮子松,一边道:“若我没看错,杨氏恐怕是不想让这门亲事做成,想着悔婚呢。”

    二夫人闻言,心中怒气更甚,“玉郎如今不过得了风寒,他们便想着悔婚,这是生生咒我儿子呢!”

    这人少见怒容,老太太放下金绞剪,面色平静和缓,“你现在便急了,这婚若是就这么毁了,岂不是欺咱们傅家无人吗?我早已请人看了日子,下月十八便是绝好的,宜嫁娶、安宅,咱们且慢慢准备着,别让杏树园的那几位看到动静,过几日,老身亲自去说。”

    听到老太太准备亲自出马,二夫人略微放心了些,便安心顺意地准备着婚事的一些细务。

    三月十六是老太太的寿辰,虽不是整生日,但老太太已是六十八岁的高龄,阖府自然处处装点一番,老太太身着簇新的宝蓝色葫芦双喜遍地金褙子,内着一件暗红缕金提花交领长袄,头戴翡翠头面,坐在正中,受了一众孙子孙女的叩拜,因傅立恒身子尚未好了,便缺了一人,她叹息道:“老身有这么些孙子孙女,但最疼的便是玉郎,如今他病了,我这心里便空落落的。”

    杨氏少不得安慰几句,“傅家三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会好的。”

    “是这么个话,”老太太接道:“老身想着玉郎和令嫒早有婚约,既然早晚都得成亲,不若下月十八便把大事做定了,我们也好俱个安心,亲家夫人以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