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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郑泽嘉转过脸微笑地看着于安，用开玩笑的口气说：“因为他爱你呀。”
于安没说话，半晌才捡起一块石头也朝湖里丢过去，淡淡道：“你还不如说你爱我，我倒是更可能相信一些。”
郑泽嘉有些沮丧：“我说过了，但是你不相信我。”
“所以我更不会相信你刚刚的话。”
“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就没想过，我说的可能是真的吗？”郑泽嘉忽然起了好胜心，认真地问。
于安抱住自己的膝盖，凝视远方的湖面：“我有自知之明。”
“不，你不知道，你有多迷人。”
于安笑了笑：“算了吧，我已经过了耳听爱情的年龄了。”
如果是曾经的她，听到这种男人的深情告白，多少也是会不好意思的吧。
郑泽嘉固执地说：“你有没有想过，人都是有缺点的，无论是什么都多少会有自私的因素在里面，不可能那么纯洁纯粹。比如说我，接近你固然有陆知蘅的因素在里面，可是我为什么不能渐渐的喜欢上你呢？感情这种事，本来就是没有道理可讲的。”
于安淡漠地说：“感情的确是没有道理可讲，可是人活的时间越久，生活里感情占的比例也就越小，感情并不是人生的全部。如果我只靠感情活着，恐怕早就活不下去了。”
郑泽嘉听懂了于安的话，目光微微一闪。
他知道她指的是什么。
被爱人背叛抛弃，锒铛入狱，失去一切被人践踏……
换做是他，未必能坚持下来，即便还活着，恐怕也早已失去了人性和心性。
想到这里，郑泽嘉第一次认认真真地看着于安，发自内心的对她产生了一点罕见的敬佩和怜惜。
就在郑泽嘉考虑接下来该说点什么的时候，于安忽然开口了。
“下次……还能带我来这边吗？”
郑泽嘉一愣，大喜，面上却绷住了：“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你不再抗拒我，我比什么都开心。”
大概是对于安感情的微妙转变，郑泽嘉再说这种情话的时候竟然不那么轻浮了，连于安都听出来了。
“你人真好，谢谢你带我来这里，我也很开心。”于安说。
“是因为这里像海吗？说真的，我可以带你去海边，不是随口一说。”郑泽嘉有自己的私人飞机，郑家还有私人的海滩，去海边的确不是什么难事。
“没事，这里就很好了。”
郑泽嘉有点不明白于安为什么固执，不过还是只能答应了。
送于安回到小楼的时候，郑泽嘉看着于安转身的样子，以及她身后的小楼，忽然有种恍惚的感觉——一只脆弱的百灵鸟，就要回到她的笼子里去了。
“等一下。”郑泽嘉忽然开口道。
“嗯？”于安回过头。
两个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郑泽嘉就已经把于安抱在了怀里。
于安楞了一下，她回过神来，迅速地推开了郑泽嘉。
“对不起，我只是忽然想拥抱你一下，没有别的意思。”郑泽嘉也有些意外，但还是笑着为自己解释：“我再国外经常这样，他们觉得这只是一种朋友间正常的动作，下次我会注意的。”
于安点点头，没有说什么，迅速地回去了。
郑泽嘉凝视着于安的背影，就在他出神的时候，一个冷冷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了。
“你的口味已经重到这种地步了？”
郑泽嘉回过头，见是陆知蘅，不由得浮起了玩世不恭的笑意：“原来是七哥，你怎么会在这里？我记得你很讨厌往这边来嘛。”
陆知蘅黑着脸：“是老爷子让我过来，你以为我很愿意吗？倒是你，没事招惹这种女人做什么？”
“菲菲她没和你说过吗？我是在调查这件事背后的原因，也是为了帮你们夫妇一把，你可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啊。”郑泽嘉理直气壮。
“这是我和菲菲的家事，用不着你操心，下次别出现在这里。”陆知蘅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郑泽嘉把手插进裤袋里，半开玩笑半认真道：“你真的确定不需要我的帮助？菲菲最近瘦了多少斤，你知道吗？这个女人又来了多久，你心里没点数吗？如果你一个人搞得定，还有我回来的机会？”
陆知蘅没有回答，他无话可说。
该做的调查他都做了，可是陆老爷子那边密不透风，他能如何？
郑泽嘉说：“这件事唯一能下手的破绽处就只有这个女人，你嫌弃她，OK，这个苦差事就交给我。除非说，七哥你对这个女人还有点占有欲，不希望别的男人靠近她，那我就……”
占有欲这个词刺激到了陆知蘅，他冷笑一声：“你该不会是失心疯了吧，我对她能有什么占有欲？恨不得她早点死。”
“既然如此，你何必阻拦着我，我可是在牺牲自己的色相呢。再说了，老爷子同意我到处走，暂时对我也没什么戒心，这么好的条件不利用一下实在是太可惜了，还是说你想一直这么混着？”
陆知蘅懒得和他继续烦，漠然道：“那就随你吧。”
说罢转身就走了，不给郑泽嘉继续说话的机会。
和郑泽嘉出去的那一趟消耗的体力太多，于安回到卧室里后洗了个澡，上床休息了。
她的睡眠时间一直很混乱，因为陆知蘅来的时间不定，折腾一晚上是肯定的，第二天便要补觉。然后过几天不来，白天要出去走走，就又恢复了正常，如此反复，可以说是十分紊乱。
每天晚上她都有些提心吊胆，既害怕陆知蘅不来，又害怕他来。
眼下是白天，她的心情放松不少，再加上确实累了，很快就安然地睡着了。
陆知蘅到于安房里的时候，正是差不多傍晚的时候，于安还没醒。
房间里满是夕阳的余晖和残存的天光，于安穿着睡衣静静地躺在床上，呼吸都很薄弱，一眼看上去竟然像是死去了。
这个念头让陆知蘅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了于安的脸，恍惚得像是在做梦。
可是当于安醒过来睁开双眼与陆知蘅对视之时，他原本温柔的手骤然加重了起来，按得于安脸都白了，轻轻地呲了一下凉气。
“你来了……”
于安有些恐慌，却也只能挤出笑容。
陆知蘅没有说话，一手撕碎了于安单薄的小睡裙。
于安尖叫了一声，手忙脚乱连滚带爬地到了床的角落，拼命地想用手捂住自己的身体。
陆知蘅十分蔑视于安这种行为，冷笑道：“当了婊子还立什么牌坊？当初不是你主动脱光……”
剩下的话戛然而止。
陆知蘅的瞳孔微微涨大，满面都是难以相信的震惊之色。
夕阳还没有彻底落下，再加上天空的余光，足以把于安的身上看得清清楚楚。
以前他只是在夜晚和这个女人赤裸相对，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藏在衣服下的身体。
于安当初做美容手术的时候，由于身体扛不住的原因只做了平常经常露在外面的部分，躯体上尤其是胸腹，大腿，背上等等地方完全来不及处理。
扭曲狰狞的伤疤，缝线的痕迹，青青紫紫难以褪去的血瘀，针眼……触目惊心，令人难以直视。
夜里交欢的时候，陆知蘅主要以发泄为主，很少去爱抚她的身体，故而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忽然一下看到这么刺目的场景，陆知蘅顿时怔住了，原本积蓄在心里种种狠厉的诅咒咒骂全然凝固，塞得胸口胀痛。
夕阳沉下了，黑暗再一次主导了一切，掩盖了房间里两人都不想被对方看见的东西。
于安像是一个受伤的动物一样缩在角落里，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这是她不愿意展现在陆知蘅面前的东西，原因有太多太多，多到她自己都弄不清到底是哪种理由占了上风。
陆知蘅在黑暗中的身影充满了压抑的气息，于安几乎要喘不过气而窒息。
过了很久，陆知蘅走了。
于安看到他离开的背影后，才稍稍松了口气，急急地穿上了睡衣。
她担忧地站在窗口，心中满是后怕——陆知蘅看到她这样的身体，会不会恶心到不愿意来了？
要是因为这个给他留下什么心理阴影，不肯再来睡她，那她可真的是哭都哭不出来。
陆知蘅从于安处离开后，整个人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无论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或者和谁在说话，他都会无意识地想到刚刚自己看到的那副画面。
当年的事情发生后，他再也没有去打听过任何这个女人的消息，就只当做她死了。
直到她再一次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形象还是那么地不堪，他也很少去想背后的原因。
当年她坐牢了。
是，然后呢？
陆知蘅并不是一个蠢人，可他还是刻意地把关于这个女人的记忆掐在了锒铛入狱的那个情节，不再往后想。
似乎当年她被判的是无期，或者干脆一点是死刑。
这个想法一直蒙蔽着他，即便有点疑惑也很快被按捺下去了。那是她的事，关他何事？
可是，现在陆知蘅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一直在执着着一个问题。
这些年，她都经历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