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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我不知哪里来的信心相信华芊芊一定就在那座已经废弃的防空洞中。所谓人多力量大果然不错,就凭着我们手中的那些破烂的家伙事竟然在半个小时之后撼动了那块盖在防空洞口上的水泥板。
“大家一起用力把水泥板移开!”我的话音刚落几个人已经将那水泥板抬了起来,刚露出一个细小的缝隙一股恶臭便从里面传了出来,既然将人熏的昏迷过去。
当我们将那水泥板全部移开之后,向内中望去,里面黑漆漆的根本看不清楚。
“老师我记得防空洞里原来有灯的,不知道是不是也被掐断了!”忽然一个男生高喊道。
“恩?快去看看!”我说着接过一个男孩子递过来的手电,刚要下去,里面的灯竟然亮了起来,而在楼梯口竟然趴着一具尸体,尸体的身上已经高度腐烂,那钟恶臭便是从尸体身上散发出来的。
“你们快点去报警!”我对身后的男生大喊,然后让众人远离洞口。
大概半个小时之后警车来了,那死在防空洞口的人的脸早已经溃烂得看不清模样了,但是那身衣服确实是华芊芊的没错,她被抬上担架的时候身下是一片血水,指甲已经全部磨掉了,而在那块水泥板的下面全部是她的手指印,那水泥板竟然已经被她磨出一个不大不小的凹坑。
除此之外警察还在防空洞中发现了一副已经画完的画,那幅画上画着一个长相怪异的男人。至于华芊芊为什么会独自一个人来到防空洞又是如何被困在这里的却一直没有查清楚。
而就在几年前的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见到了华芊芊,那个本应该已经死去的女孩子竟然在S市开了一家画廊,于是我便开始暗中注意她的举动。谁知渐渐的我发现似乎她与我的那个幕后老板有个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是让我始终不明白的是如果华芊芊还活着,那么十几年前死在地下防空洞的女孩究竟是谁?
这就是关于那个叫做华芊芊的女孩我所知道的一切。
读完这封信我和白如意都怔住了,原来关于华芊芊竟然还有如此离奇而恐怖的故事,此时再看那张照片,照片上的那幅画却是是散宜生没错,难不成是散宜生将华芊芊带到防空洞中的?但是孙浩的父亲也曾说防空洞中那具尸体的脸早已经腐败的看不清样子了,也许华芊芊还活着也说不定。
“小拓,你说芊芊姐姐会不会当时根本就没有死!”白如意和我想的惊人的一致,我点了点头,“恩,很可能没有死啊!”
“如果上一次她没有死,那么这一次呢?”白如意果然是冰雪聪明立刻就想到了那场火灾,“孙浩不是说死者的脸已经被烧的无法辨认了吗?”
虽然白如意的推测有些大胆,但是这种假设也并不是没有可能的。
“恩,而且你注意孙浩的父亲说华芊芊与散宜生有某种联系。”我指着那封信说道,“如果她是散宜生的人的话,那么也就解释了那幅地图离奇失踪的原因了。”
眼下最棘手的问题还是不能确定死在火灾现场的人究竟是不是华芊芊。
夜已经深了,可是我们两个却一点睡意也没有。白如意站起身来在窗前踱着步子,忽然她拿起手机,犹豫了一下又将手机放回到了原地,如此反复几次。
“如意,你要做什么?”我好奇的望着白如意,如意柳眉微颦咬了咬嘴唇之后摇了摇头。
午夜悄然降临,这个午夜可以说是我们两个经历的最长久的一个夜晚,两个人相视无语。只是静静的坐着,我忽然想起书房中的手札,于是将其拿出来放在茶几上,如意的好奇心又被勾了起来,她靠在我的旁边,我将之前的手札所说的内容大致告诉了她。
那一叠厚厚的纸应该是从某本笔记本上撕下来的,上面娟细的笔记让我一下子想起在义庄的时候从那件并不合体的衣服上找到的那封信。我连忙站起身回到房间从口袋中掏出那封信,对照之下竟然是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那么这些就应该是华芊芊亲手所写的了。
我和白如意四目相对,之后两个人的目光都盯住了那些纸。
如镜兄长
见信如面。
距上次给兄长写信已经三月有余,这三月之中时时挂怀兄长,怎奈兄云游西方行踪飘忽不定因而一直不曾联络,前几日收到家严手书方知兄长已经抵达甘肃,这才有今日之书。
记得上封信中我曾告诉兄长自己被委派至热河大兴土木,热河这个地方果然是一处灵秀之地,现在已经时值盛夏,但是此地依旧凉爽如春,气候宜人。只是最近几日的天气有些奇怪,每每傍晚时分总是阴风骤起,黄沙漫天,我们部队驻扎在一个山坳之中,那黄沙起伏之时竟然伸手不见五指。不过这倒还在其次,我最近遇见一个相当棘手的问题,那就是粮草恐难以接济。
这件事是几天前开始发生的,今年北方大旱,旱灾以黄河以北最为严重,许多饥寒交迫的难民便开始向京城聚拢,而我所在这里距离官道只有十余里之遥,最近几日总是有难民偷偷潜入营中偷盗粮食。
起初我的副将抓到几个进营抢粮的难民,副将将几个人带入营中,我见他们都是一些妇女孩子,还有几个老人,各个面黄肌瘦,身体羸弱,一时动了恻隐之心,便放将他们所偷盗的粮食施舍给她们,让她们去了。而且当即吩咐下去,如果今后再抓到抢粮之人只要不是恶人便放他们回去。
本以为这事情到此便已经结束了,谁知后来的几天前来营中偷盗粮食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副将对我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那饥民何止千万,而营中的粮草也是勉强维济,这盗粮的势头如果想要遏制的话只能杀一儆百。
我当即阻止,谁不是父母所生,但凡有点办法也不会走上偷盗这条道路。后来我叫来了粮草官,向他详细打听了营中粮草。
粮草官告知我我营中一共有兵士六百人,这两草足够维持三个月只用。我掐指算来,朝廷每两个月会派人送一次粮草,于是便吩咐粮草官将粮食留出两月只用,剩下的从明日开始开放粥场,与其让他们偷盗,倒不如如此。虽然副将有些顾虑,但他也是个宅心仁厚之人,于是这件事便按照我交待的承办了下去。
粥场开放,果然讨粥之人络绎不绝,每天都有上千人之多。这些人以女人孩子和老人居多,他们大多来自热河以南受灾严重之地。我在军务闲暇之余也常去粥场。难民知我是营中主将纷纷下跪,我却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情维持十数天,粮草官便匆匆找到了我,与我私下悄悄说,这几日灾民越来越多,粥场每日给灾民的粮食可供军队用上两三日,这十数日那多余一个月的粮食已经被用光了。
虽然有些诧异,但是我想这也必是事情。我让他先退下招来副将将临行前父亲所赠的资财全部拿出来,让他明日到城中去买一些粮食度日。我实在见不得那些饥民饥寒交迫的摸样。
副将当下有些迟疑,过了一会他便召集几个下等军官说明情由,几个人亦是将囊中钱物倾囊而出。准备第二日前往县城购买一些粮食。
可是第二日发生的事情却是我们始料不及的,副将带领兵士到县城之中购置粮食,一直到傍晚时分亦未归来,我有些担心便吩咐几个人前去接应,谁知几个时辰之后不但副将没有回来,便是那被我派出去接应的人也是音信全无。
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得亲率几个随从与我前去接应,谁知刚刚离开营地数里忽然狂风大作,阴风怒吼。漫天的黄沙大有遮蔽日月之势,我们在这山谷之中寻一个小山坳中避风。
这狂风足足刮了半个时辰方才消去,此时我们都已经被吹成了沙人一般,忽然一个兵士指着峡谷大喊道:“将军,您快看那边!”
我连忙循着兵士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在那峡谷中央散乱这几批马几架车,车上和附近的地面上还有一些散落的粮食。我暗叫不好,一定是刚刚我派人置办粮草半路遭劫。
于是我立刻赶回营中,只是出乎我意料之外的是副将以及我派出去的几个人都已经安然无恙的返回到了大营之中,而且他们也买回来了粮食。可是那峡谷中的粮草车究竟是何人的呢?
正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副将告诉了我另外一件事。诸人散去之后副将在我耳边悄悄的说,他们进城购粮,谁知那些商人全部舱门紧闭,即便是有粮者也是囤积居奇,盼着粮荒日盛好赚个好价钱。最后他们从一家粮号花了平日五倍的价钱买到了这数车粮草。
在他们离开的时候副将从小二的口中打听到那家粮号的老板正是我营中的粮草官大人。我听闻之后立刻火从中来,就在我准备将那粮草官拿来拷问之时,副将告诉我那粮草官是这县城之主的女婿。
虽然副将再三劝阻我,但是我实在无法遏制心中的怒火,于是命人将其拿来严加询问。可是他却拒不承认,无奈之下我只能将其暂时关押在营中,命副将第二日去彻查清楚。
谁知怪事却在第二天早晨发生了。
正在我和白如意被这手札上离奇的内容吸引的时候,忽然我的手机不失时机的震动了起来,我和白如意都很诧异,这么晚了究竟是谁会打来电话呢?我疑惑的伸出手去接电话,上面竟然显示着孙浩的号码,我长出一口气,按下了接听键。
“孙浩!”我接通电话说道。
“恩!”孙浩的声音有些嘶哑,应该还在为今天的事情难过吧!
“你怎么样?伯父的尸体……”我吞吞吐吐的说道。
“都已经安排妥当了!”孙浩的语气中充满了悲伤,“你家丫头现在睡觉了吗?”
我扭过头看看白如意,“没呢,还没睡!怎么了?”
“我想让你出来陪我喝一杯!”我看了看外面,雨虽然小了很多但是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
“孙浩,不然你来我家吧!”我建议道,“反正丫头今晚也睡不着,你过来,顺便……我这里还有些东西我想你有必要看一看!”
孙浩稍微犹豫了一下说道:“那好吧!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到!”
挂断电话如意好奇的望着我,“孙浩要你做什么?”
“没有什么,可能是心情郁闷想找个人喝酒罢了!”我说着站起身来,“丫头冰箱里还有什么下酒的菜没有?”
“我看看!”白如意推开冰箱,里面只有一些小食品,虽然不太像样,但是限于现在已经夜间一点多了,也只能将就了。
“孙浩什么时候来?”白如意靠在我身边问道。
“一会儿吧!”我停了一下,“你如果困了的话就去睡吧!”
“我陪你!”白如意短短三个字却让我觉得心里暖烘烘的,其实我心里也希望她能一直陪着我。
“嘿嘿,时间还早,我们就把这封信看完吧!”白如意想必是一直关心着手札中的内容早已经跃跃欲试了,我点了点头两个人再次捧起那本手札。
第二日一早天刚刚亮,一个兵士便急匆匆跑到我的营帐来报说粮草官失踪了。我心想这个人必定是心虚趁夜逃出,于是我便立刻派人到城中追捕,既然他在县城之中有粮铺,那么此人必定是逃往了县城。
岂料派去县城的人还未回报粥场却传来了一个骇人的消息,我连忙催马前去查看,谁知此时粥场早已经聚集了很多人,打量的难民在一处围观。我催马上前,人群闪出一条路,只见一个粥锅倾斜在地,米汤和米粒撒了一地,在那地上竟然有一颗已经惨白的头颅。
头颅上的肉早已经煮飞,只能看到涔涔的白骨。
“这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连忙问副将。
“今天早晨舍粥的时候便发现了!”副将在我耳边低声说,“将军还有一个物事您看!”说着副将将一块玉佩凑到我的眼前,那块玉佩我似是有些眼熟,忽然我想起那玉佩乃是那粮草官身上之物。
“难不成这玉佩是……”我诧异的望着副将。
“恩,从粥锅里发现的!”副将的一番话让我的心一下子沉了下去,怎么会这样,那粮草官虽然有罪但还罪不至死,现今却落得个如此下场,究竟是谁下的毒手?
沉吟了片刻我低声告诉副将将这玉佩小心保存,这颗头颅妥善安排,千万不可走漏风声。在命人秘密调查此时。
可是几日已过,事情却全然没有进展,当夜值班的军士说他们根本没有听到营帐内有任何异动。我也曾到那营帐之中细心勘察,确实未见到什么异常。
这件事连日来让我倍感头疼,还有一件更让我头疼的是就是粮草,听说我这里舍粥于是饥民越来越多,我恐怕已经难以支撑下去了。不知兄长有何良策。
弟佟心然。
读完这封信,白如意迅速抽出了下面的一封信,这丫头似乎已经忘记我们的约定了,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想知道这件事的究竟。
如镜兄:
见信如面。
近日收到兄长回信,信中兄长说起当年父亲在热河之事,似乎与眼下我的危机有几分相似之处,但一直未从父亲口中得知详情,还望兄长能够明示。
兄长在信中一直担忧现在大旱成灾,而皇帝不顾百姓死活在此时还在大兴土木会不会发生哗变。恐怕兄长的担忧眼下已经变成了现实。
据线报称最近有一群人拉起上千人的饥民队伍正在浩浩荡荡的向县城进发,那些饥民早已经被饥饿冲昏了头脑,左右是个死,与其坐以待毙的饿死,不如被乱刀砍死,说句大逆不道的话如果我是饥民我想我也会选择这条路。
但这热河县城是北方重镇,虽然数十年未有外敌侵入防备松懈,但是城内上千装备精良的军士若要对付这些胡乱组织起来的乌合之众还是不在话下的。战局不用想也能知道一二,这些流寇被打的落荒而逃。
不过这却让我担忧起来,那县城有坚固的攻势,上千军士,如果那些溃散的流寇转而攻击我的话,我们此时驻扎在山谷之中,无异于瓮中之鳖。此时我只期盼那些流寇能远离此地为妙啊。
虽然现在让我心焦的事情比较多,但是最近却有一件事让我倍感欣慰。这是前几天的事情了,在我去粥场的一日竟然见一男子,此人虽然衣着褴褛,脸上却又几分儒雅之气,目光灵透。
我当下极为好奇,于是便走了过去,只见此人正坐在地上,手中握着一只树枝,在面前的沙上飞快的画着什么,全神贯注竟然连我走进尚不知晓。待他画完之后方看到我一直站在一旁,虽然这年轻人看上去与我年龄相仿,不过二十左右岁的样子,但是画工却臻于完美。
即便是在沙土之上也能将山水勾勒得如活的一般。我极为精细于是邀他来到营中,之后得知此人姓仁,叫仁匕十。三岁便开始学画,本来家中尚有一位年迈老母,谁知今年大汗老母饿死在路上。现在孤零零一人而已。
知道他身世凄惨,又问他可会识文断字。他点头称会,于是我便将其留在军中,在朝廷派来的粮草官未来之时权且替我掌管粮草。我与他在军中待得时日多了渐渐熟络了起来,我见此人胸怀坦荡,不免心中涌起爱才之心便决定与他结成异性兄弟。我大他一年自然成了兄长,虽然在这穷困之时却有如此知己心中也甚为安慰了。
刚刚接到前方军事先报,据称有一队人马正在向我这里进发,粗略估计应该有千余人,这些人穿着破衣烂衫,手中的兵刃也都是一些镰刀搞头之类,我想应该是那些流寇。这封信暂且写到这里,希望可以安然度过。
弟:佟心然
刚刚读完这封信我立刻按住了白如意的手,如果继续读下去不知要到什么时候是个头,白如意撅着嘴,皱着没有撒娇般得望着我:“孙浩不是还没到吗?”
我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按理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他也该来了,是不是临时有什么事情给耽搁了,他这当刑警的一直也都是没日没夜的。
“老公,在读一封吧!”白如意这一个“老公”叫的我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这家伙还真是撒起娇来不偿命。
“还是不要了吧!一会儿孙浩就来了,我们还看不完太难受了!”我故意将头别向一边不看她那副撒娇的表情。
“只看一封,最后一封,看完了不管孙浩来不来咱们都不看了怎么样?”白如意这撒娇的本事实在不是盖的,我按着手札的手也松了下去。
于是我在白如意半推半就中打开了手札的下一封信,而让我们惊讶的是手札的下一封信的字迹明显不同,前面所有信上的字体虽然不算漂亮,但却透出几分英武之气,而这封信的字体却显出了几分脂粉之气。
“咦?这字迹怎么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呢?”白如意也发现了字迹上的变化。
“恐怕是有别人代笔的吧,我们还是先看看内容再说!”我心想如果佟心然是找人代笔的话,那么只有一种情况那边是佟心然此时已经拿不动笔了,想到这里我心下骇然。
如镜兄长:
见信如面。
一去两个月有余,今日方收到兄长手书,而弟我却身受重伤无力举笔只能请人代劳。
这两月之中世事变化如疾风骤雨一般,我身边发生诸多离奇诡怪之事,时至今日我依旧感到阵阵不安。现在我便将上一封信至今在我身边所发生之事尽量详尽的叙述给兄长。
记得上一封信中我曾经担心那些流寇袭击县城不成会转而袭击我部所驻扎之地,当真是越担心什么越来什么。就在我给你写完上一封信的当天便有线报说上千流寇手执各种兵器向我这里袭来。
虽然我手下的兵士个个威猛,但是却从未经历过大战,而且面对的是一群饥民无论如何也是下不了手的。于是我立刻命人将营门紧闭,不得出去与饥民混战。而在我的军营外面尚有几百我们救济的饥民,我当时心想那些流寇必然不会对那些饥民下手。
谁知我之所想却与事实大相径庭,那些流寇奔袭至营门前,哪里对那些饥民有一分客气,见到便杀。我见此情形怒火中烧,立刻招来副将准备迎战,将门外那尚存的数百饥民全部放入营中。
营门一开饥民蜂拥涌向军营,那些流寇见此情景向我军猛扑过来。这些乌合之众自然不在话下,三下五下便有几人被副将砍下马来,后面的流寇避之唯恐不及,我怕伤人太多见饥民已经全部入营立刻下令收兵,暂不出兵,心想如果县令得知我这里被围必然会驰援。
那些流寇见正面攻击并不能占到便宜,索性将我的军营团团围住。我这军营原是选择这山谷中一处巨大的山坳,后面是数百丈高的悬崖峭壁,本事一个天然屏障,前面则是一个狭长的关隘,如果粮草充足的话此处乃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所在。
饥民入营之后,仁匕十查点了一下饥民的数量总共有六百五十三人,比我营中军士只多不少。虽然流寇不敢再轻易进攻,然而这么多人我军粮草却成了一个急需解决的问题。
接下来的几日那些流寇便如同是铁了心一般的将我这军营围得水泄不通,不仅如此似乎这流寇的人数每天有增无减,原本只有上千人而已,此时却已经超过两三千人之多。
他们面露凶光,似乎要将我们活生生吃掉才算解气。而一周之后那流寇的数量更是暴增至四五千人之多,可是军中粮草已经殆尽,仁匕十忧心忡忡的告诉我如此下去军中粮草只够五天之用。
我沉吟片刻然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贤弟,如此只能将每人的口粮减半,撑过数日我想县丞必然会派援军来此的!”
话虽如此但我心中却不再像起初那般自信,因为现在我们已经被围一周有余却迟迟不见县丞的援军,如果开始便冲出去尚有机会,先下这外面几千人,如果想冲过这倒狭长的山谷即便是神仙也实难做到。
又过了数日仁匕十再次找到了我,“兄长,恐怕军中粮草已经无法支撑了,必须想个办法才行!”
其实连日来我巡营之时见到被饿的饥肠辘辘的士兵心中一直焦灼不安,也一直在想着办法,此时仁匕十一问之下我道:“今晚我带几个人闯出去,去找县丞驰援!”
“兄长千万不可,您是这一军之主如果有什么闪失恐怕对军心不利!”仁匕十的话虽然有理但是此时却也没有别的办法,谁知正在此时我的副将忽然站出来道:“将军,我愿带人出去。”
我副将今年三十出头,面色黢黑,连斌络腮胡子,燕地之人姓张,据说祖上便是三国名将张飞。但与之不同的是此人也算的上是有勇有谋,并非莽撞之人。
“那就有老张副将带我走这一趟!”我拍了拍他的肩膀,此行即便不死也绝对会脱一层皮,我立刻吩咐厨房为他们准备一些好的吃食,吃完之后准备趁夜上路。
是夜,张副将带领家将三人手执板斧冲出大营,只见外面一阵骚动,张副将武艺虽然算不得是万夫不当,却也是人中之龙,这些小喽啰当然不在话下,砍菜切瓜一般冲出数里。
只见流寇忽然乱作一团,人声鼎沸。只是夜以深沉并不能看出太远,只能祈祷他们能获成功。整晚我一直在营房之中辗转难眠,于是叫来了仁匕十与我下棋静待佳音,可是直到清晨却一直未见张副将等人踪影。
虽然心中有些忐忑,但是心想他们必然不会被流寇所擒,因为凭这些流寇如此嚣张的气焰,如果将张副将擒获必然会到我军前炫耀乱我军心。一直等到午后依旧没有任何消息,我心中早已经乱作一团,却不敢表现在脸上。
傍晚时分我换来仁匕十,仁匕十亦是忧心忡忡。正在此时军营中忽然传来几声哗然,正待我想问个清楚之时一个兵士匆忙走进营帐跪倒在地脸色苍白道:“禀大将军,那些流寇将已经将张副将斩首,现在在我军前面竖起高台上面悬挂着张副将的尸体。
我心下骇然,张副将如何会被这些贼人所获,于是提起清泉宝剑便向门外走去,只见此时我军阵前已经聚集了大批的灾民,而我驱马赶到之时见张副将以及他三个家将的尸体早已经被高悬于前面的高台之上,他们身上都插着数十只羽箭。张副将的脸早已经被血渍浸污的分不清相貌了。
手中握着清泉宝剑,咬着牙,“打开寨门,与这些流寇决一死战。”我的将令刚下,仁匕十却一下子拉住我的马道:“将军万万不可轻举妄动,你看那高台周围!”
此时我才见那高台周围早已然埋伏了数百个弓箭手,只待我出营便要发射。望着张副将的尸体我心中一阵怅然,本想上阵杀敌,怎奈还未上阵却被这些流寇困在此地。
回到营帐之中我心中怒气依旧未曾消减半分,傍晚时分仁匕十忽然来到我的营中他脸上带着笑意,我惊道:“贤弟此时为何还如此高兴?”
“兄长,我们有救了!”他说着拍了拍手只见从外面走进三个人,这三个人中有一位老者,两个青年,看那两位青年的样子眉宇清秀,虽然脸上满是污泥依旧依稀可以辨认出这两人必是女扮男装。
“兄长,这位老者有一个方法可以到得了县城。”仁匕十信心满满的说道。
“哦?”我观察这老者,身材矮小,半弓着身子,见到我之后这三人连忙跪倒在地道:“小民拜见将军!”
“快快请起!”我躬下身子去扶那老者,老人站起身来道:“将军真乃是仁义之军,如果没有将军小老儿和两个孩子不死于饥荒便也死在那些流寇之手了。”
“保家卫国本也是我等本分,先下黎民有难我只是尽一个军人的职责罢了!”我谦让道,“但不知老人家有何良策可以从此处逃出?”
“呵呵,小老儿祖居四川,有一家传本领!”说着便伸出一双手,只见老人的手指微微弯曲,宛若鹰爪一般。“我从小便随从父辈在悬崖绝壁之处攀岩,行走如风,今见将军愁眉不展,故特来未将军解忧!”
我一听之下大喜过望,但是又惆怅了起来,老人如此年纪而后面的悬崖足有数百丈之高果真能攀得上去吗?老人似是看出了我的忧虑,微微笑了笑,“将军若是不信小老儿现在便可以一试!”
“如此甚好!”于是我便随从老者来到营长外面,向前面的悬崖走去,却说这悬崖光滑异常,一般人如何能攀得上去。只见老人将鞋子脱下,将一口短刀衔在口中,双手轻轻摩擦,然后纵身竟然扣住了悬崖的缝隙,整个身体全部贴在了崖壁之上。
他虽然已经年过半百,行动起来却如同猴子般矫捷,只是转眼工夫儿便已经攀了数十丈之高,似是毫不费力。我当时大喜,如此便真的有救了。
于是我连忙安排,只是此时要找一个人陪同他一起到县城里去报信。仁匕十当仁不让,于是我让士兵将军营之中所剩下的绳子全部收集在一起,有数十丈长。老人在临行前传授仁匕十一些悬挂功夫,虽然不能一下便成,但是仁匕十带着一把匕首也可以勉强在悬崖上驻足。
当天夜里两个人便爬上了那悬崖,我心中一直忖度这位兄弟是否真的能够胜任,谁知他却是深藏不漏,与老者配合极为精当。
他们到了山顶之后便将绳子丢了下来,作为讯号,得知他们平安上去之后我的心总算是平静了下来。
可是,又是音讯全无。
我一直等到夕阳西下却依旧未见流寇仲有任何的异动,这两个人难道也被流寇抓住了?我越想心中越是发慌,正在此时那老者的一个“儿子”走到我跟前道:“将军,看你心神不宁是不是担心我父亲和仁将军的安危啊?”
“恩,这么久还一点音讯全无,恐怕……恐怕他们也遭遇了不测!”虽然我实在不愿相信,但是看此情形应该不差。
“将军莫急,想必他们必是有什么事情在路上耽搁了!”她说着微微笑了笑道:“不如我陪将军下一局棋吧!”
我扭过头望了望她,她此时已经将棋盘摆好,“将军请吧!”
虽然心中依旧烦躁不安,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只能与她下棋算是消磨时间吧,本已看出面前的是个女流便未将其放在眼里,谁知眼前这女子的棋艺却如此厉害,每每将我逼至绝境。
“哈哈,看来这局棋将军输定了!”站在她身后的老者的另外一个“儿子”咯咯笑道,“我姐姐……”她这句话一出口自知已错连忙改口道:“我家哥哥可是对弈国手!”
“呵呵。”眼前的女子微微笑笑道,“妹妹你以为能瞒得过将军吗?他早已经看出我们两个是女流了!”
“哦?”那妹妹吃惊的望着我,似乎是在询问姐姐说的是否属实。我淡然一笑点了点头。
“还望将军赎我们隐瞒之罪!”姐姐站起来欠身道。
“姑娘不必如此,如此乱世女扮男装也是在所难免。”我长出一口气,“还未请教二位姑娘芳名?”
两个女孩对视了一下,那妹妹道:“嘿嘿,我叫欧阳影月,那个呢是我的姐姐叫欧阳左月。”显然这欧阳影月较之欧阳左月更开朗一些。
“对了,欧阳姑娘的棋艺果然高超,不知师从何人?”我拱手道。
“我姐姐的老师可是个神人啊!”欧阳影月小拓得意的说却瞥见欧阳左月瞪了她一眼,她这才低下头耸了耸肩。
“将军您别听这丫头胡说,我只是从小喜欢这黑白之物略知一二而已!”欧阳左月说话十分谦虚。
正在此时忽然一个军士匆忙从营帐外跑了进来,他见到我急忙跪倒在地,我见他一脸惊慌,一种不祥的预感袭上心头,难道是仁匕十贤弟遇害了?
“将军,出大事了!”士兵颤颤巍巍的喊道。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按住腰间佩剑,心想如果真的如我所料的话那么只有最有一个办法了,那边是带领一群人冲出营去,也许还有一线希望。
“饥民和军士发生了冲突,现在北边的营帐已经乱作一团了!”他的话未说完我已经迈出了营帐,只见北边的营长前面火光冲天,火光中夹杂着嘈杂的呼喊声,隐约能听到金属撞击之声。
我连忙想对面赶过去,远远的便看到左面的军士和右面的饥民正在对峙着,在他们中间倒着两三具尸体,其中一人穿着我军的军服。
“大家住手!”我的声音刚落,两旁的人纷纷向我的方向望过来,几乎是同时跪倒在地。
“将军!”
“乡亲们都起来吧!怎么会发生械斗?”我询问站在最前面的几个老者,几个老者万没想到会受到如此的礼遇。
“将军……”老汉长叹了一口气,“都是我们的错。”说完老者扭过头对后面的饥民喊道:“大家都退回去吧,如果没有将军的恩德,即便我们不被饿死也死在那些流寇的刀下了,我们实在不应该再让将军为难了!”
想必这老者在这群人中还有些威望,余者纷纷后退。
“老人家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扶着老人向营帐中走去,到了营帐中才知原来因为军中粮草紧缺现在每个人每日已经分不到半份口粮了。一些士兵虽然不满却并不敢与我理论只能归咎于这些饥民。于是各种摩擦便一直在军营中蔓延,终于今日因为领食物之时几个饥民嫌给的食物过少与军士发生了争执,这久已淤积于胸的怒过终于一触即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