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蜈支洲岛的海岸边延伸出一段段栈桥,连接到搭建在近岸浅海中的一间间高脚度假屋。尽管这些度假屋的内部装饰说不上有多么奢华,但要在当下的施工条件完成这样的建筑还是要大费周章,比在岸上建房可要麻烦多了。当然了,一分钱一分货,这种特意修在海面上方的度假屋所拥有的广阔海景,自然也是岸上的房子无法比拟的。
尽管在十七世纪初,地球正处于气温大幅度下降的小冰河期,但这个时候的南海地区倒还算是温暖,日照时间也够长,平时只穿一件单衣便足矣。在这种天气里面对蓝天白云大海,自在地享受美景美食,的确是一种绝佳的假日安排。
“想起以前放假出门旅游,走到哪里都要拿着手机拍拍拍,那时候倒是从没想过,没有手机的旅行好像更轻松自在。”
罗舞丹胳膊趴在户外的栏杆上,望着大海慢慢说道:“以前很早的时候计划过来这个地方旅游,但一直没找到机会,倒是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之后还是来了这里。”
“哦?这好像还没听你说过。不过以后我们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的,文艺青年不是都喜欢构想旅行目的地吗?什么这辈子一定要去的一百个地方之类的。”钱天敦笑着应道:“我觉得你现在就可以开始列个清单了。”
他当然理解妻子所说的“以前”是指穿越来到这个时空之前,不过一晃已经十年过去,他们也都逐渐适应了这个时空的生活方式。或许较“以前”有很多原始的地方,但在这里他们的确可以更为专注地完成很多事情,而不会被电子时代纷纷扰扰的各种信息打乱节奏。
当然了,更为重要的是他们在这个时空中成为了特权阶级,“以前”那些会让他们感到困扰的因素,在当下这个环境中都不再是问题。即便海汉仅仅只是一个十七世纪的东方小国,他们所能享受到的待遇,所能占优的资源,也远远不是穿越前的环境能比的。
游艇、海岛、美食、专属的度假区,殷勤的仆人……这些放在穿越前对他们来说大概也就是梦里想想的场景,但现在却是再正常不过的待遇。如果他们愿意多花一些时间在路途上,只要能去到的每一处海汉统治下的地方,都会享受到这种档次的接待,而这种人上人的生活环境也正是他们选择来这个时空的主要原因之一。
罗舞丹嗤笑一声道:“列了清单,等到你退休了再去吗?那可有得等了!”
钱天敦笑道:“那也未必,以国家现在的扩张速度,我们还是很有希望能在退休之前就完成环球旅行。其实只要是沿海的地区,大部分我们都能去得到。”
钱天敦虽然没有王汤姆那么熟悉全球海洋环境,但对自家海军的实力还是比较了解的,就目前而言,东亚地区基本上已经没有哪一支海上武装能与海汉海军正面争锋,而远在地球另一面的欧洲海上列强海军,一时半会还不会成为海汉的主要对手。但如果要论航海能力,海汉在这个时代应该是毫无争议的第一了,毕竟穿越众所拥有的海图和航海技能要远远胜过那些在无边大海上两眼一抹黑的航海先驱们,如果仅仅只是要完成环球航海,那其实对现阶段的海汉来说也不是什么不可完成的任务了。
当然了,如果要达到舒适旅行的目的,那大概会更麻烦一点,不过这并不妨碍钱天敦在妻子面前稍稍吹一吹牛皮。就目前而言,即便是有什么人打算去完成环球航海这类挑战,那也只能自己筹资、造船、招人,海汉官方不管是海运部还是海军,都不会把有限的资源用来支持这种私人活动。
原因很简单,海汉已经拥有了详细的全球海图,不需要再发动和依靠私人航海家来提供这方面的补充了。而尝试完成环球航线却需要官方提供的海图和相关资料,反而会有泄漏这些重大机密的风险。所以目前官方并不鼓励这样的举动,但如果有人愿意尝试自行寻找海外无主之地开拓新殖民地,那官方倒是默许的。
只是所有人都知道,离开海汉统治区可就没有这么舒适的生活条件了,即便是大明境内如广州、泉州、杭州这样的大城市,也远不及在三亚生活舒心。至于说以个人名义组织力量自行开辟海外殖民地,对于经历过穿越初期建设胜利港那段艰苦岁月的穿越者们来说,极少会有人想再次重复这样的苦日子了。
罗舞丹道:“其实我也没想那么多,只要我们一家人能在一起生活就行了。要是还像现在这么过,你常年在海外打仗,过几年儿子长大了不认得你,你心里能好受?”
钱天敦应道:“那当然不行……看来我是得再想想办法,起码每年多安排几次休假,回来陪陪你们。”
钱天敦也知道儿子再大几岁肯定是要回三亚这边生活,接受贵族式的教育。他虽然没有什么政治野心,但在罗舞丹这几年不停的枕头风洗脑之下,也明白自己的儿子不能在穿二代的竞争中落后太多,否则恐怕要不了几代人,钱家就会从他这一代受人尊崇的军方大将,逐步衰落成无人问津的平民家族。
对于家族的传承,钱天敦目前倒是没有太多的想法,如果过十几年儿子长大了对军事有兴趣,那他自然可以保证儿子一路绿灯地进入部队,并且用最快速度刷出战绩,成为军中耀眼的青年军官。不过如果儿子不想从军,钱天敦也不会太遗憾,特战团虽然是有私军的意味,但他也没想过能将这支部队当作个人私产传承给自己的后代。
钱天敦说要多安排休假的承诺,罗舞丹其实已经不是第一次听到了,只是这样的承诺几乎从未兑现过,钱天敦的假期也总是一拖再拖最后就莫名其妙地没了。所以对于他的表态,罗舞丹只是淡然一笑,却并未接这话头。
钱天敦也知道自己放鸽子放了太多次,对于妻子的确是心怀歉疚,当下便又说道:“这次是认真的,保证兑现!”
“不兑现我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罗舞丹显然还是不相信他的承诺。
钱天敦为难之际,客房服务送来的午饭化解了他的尴尬。虽然岛上也有条件不错的餐厅,但不喜社交的钱天敦还是在登岛后就预定了客房服务,让工作人员将二人的午饭送到房间来。
两人吃过午饭之后,罗舞丹困意上涌,便躺倒睡午觉去了。而钱天敦倒是精力十足,便让工作人员拿来钓竿,自己坐在度假屋的海景露台上开始垂钓。这里的海水极其清澈,钱天敦看着海水中游来游去的鱼儿,渐渐便忘却了自己钓鱼的本意,开始走神发呆了。
不过这样的惬意并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外面响起的敲门声将他从沉思中唤醒过来。钱天敦放下钓竿走出去开了门,面外这位却是熟人,国防部里负责作训和军校事务的古卫。
古卫大概是极少数一直待在海南岛的将领了,他从穿越初期便负责新兵的训练工作,但没想到这项工作一干便是十年,当初军警部带兵的人几乎都到海外打仗去了,只有他一直在三亚从事培训工作。如今国防部专门负责军官进修培训的军校,多数时候也是古卫在打理。
这样的工作自然是让他失去了像其他将领一样获得耀眼战绩的机会,但好处也不少,首先三亚的生活环境相比海外要安逸得多,这十年下来多数时候还是要比驻扎在外的同僚们过得轻松愉快;其次海汉军中的校尉军官几乎都在三亚的军校接受过进修培训,名义上也算是跟他有师徒之谊,这使得他的人脉在军中的确分布极广,要远远胜过了这些常年在海外的将领。
钱天敦与古卫碰面的时候其实不多,但两人打交道的机会却并不少,钱天敦手下的军官到三亚进修,以及部队招收新兵,都得在古卫这里经手,所以说起来两人也不算陌生。
“稀客啊!进来坐吧!”钱天敦虽然不知道古卫登门拜访自己的意图为何,但还是很客气地打算让他进屋说话。
古卫摇摇头道:“我就不进去了,说完事就走。老颜派人找你一天了,我也是出来度假,在港口快出海的时候才听到消息,刚上岛听说你在岛上,就赶紧让人带路来找你了。”
“急事?”钱天敦听说颜楚杰找自己找得这么急,想来应该就不是什么私事了。
“嗯,说是辽东局势有可能在近期恶化,皇太极随时可能出兵,朝鲜人已经慌了神,出高价请我们赶紧出兵去给他们当保镖!”古卫点点头肯定了钱天敦的猜测:“老颜已经答应下来了,王汤姆那边也接到通知了,海军是肯定要赶过去的,现在就是要看你的意思。”
“看我的意思?”钱天敦一时还没能领会古卫这话的含义。
“你不是打报告说马尼拉战事结束后想留在南方吗?老颜觉得这差事不能勉强你,所以还是要先征询一下你自己的意思。而且你现在还在休假期间,让你取消假期也有点不太好。”古卫解释道。
“可真要是形势需要,那也得去啊!”钱天敦苦笑道:“国家养着军队,不就是为了打仗吗?”
“老颜也说你肯定会这么表态!”古卫向钱天敦竖了一下大拇指以示称赞:“那具体的情况等你回三亚了自己问老颜,看看有没有必要跑一趟吧。”
古卫把事情交代完就走了,钱天敦目送他离开之后,关上房门回过身,见罗舞丹正站在身后望着自己,看样子是已经听到了刚才的对话。
钱天敦干笑道:“你看,这还真是有紧急状况……”
“别说了,知道你待不住。”罗舞丹很失望地摇了摇头道:“等了大半年,度假就半天,这还真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
钱天敦虽然对妻子抱有满心歉意,但个人假期相比国家大事,孰轻孰重他还是分得很清楚的。他深吸了一口气道:“要不这样,我先去趟码头,用船上的电台跟三亚联系一下,问清楚什么情况,再考虑需不需要赶回去。”
“去吧去吧!”罗舞丹知道多说无用,索性便做得洒脱一些。
钱天敦急急忙忙赶到码头,用飞速号上的电台与胜利堡取得了联系,然后获知了北方出现的最新变化。颜楚杰的意思是让他自行判断,一是清军是否会有近期入侵朝鲜的可能,二是如果海汉出兵,是否能够在兵力悬殊的状况下有效阻止清军入侵,三是以特战团目前的状况,是否还能再次北上执行作战任务。
如果钱天敦认为没有必要派陆军参战,或是特战团的状况已经不适宜再次前往辽东地区作战,那么国防部也会相应地考虑其他解决方案,比如说从浙江、福建等地调集部队补充到辽东方向应急。但钱天敦也清楚,驻扎在浙江、福建等地的陆军部队守成有余,但要突然调到千里之外地理环境大不一样的东北地区,只怕短时间内还难以适应,所能发挥出的战斗力也有可能会大打折扣。
“我尽快赶回三亚。”钱天敦很快就作出了决定。作战物资的筹备和人员集结可能还需要数天时间,而特战团是否参与此次出兵,对军方来说可能就会采取截然不同的作战方案。他必须要了解更详细的情报,才能决定是否接下这个任务。
虽然时间紧迫,但钱天敦还是再一次回到度假屋,向妻子罗舞丹告别:“紧急军情,必须要马上赶回胜利堡去开会,有可能开完会一两天就会开拔去北方,你好好照顾自己,照顾好小宝。”
“你……也好好照顾自己!”罗舞丹叹了口气,按照以往的经验,钱天敦这一走起码又得一年半载,但她知道自己无力改变丈夫的决定,也只能接受这个现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