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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城,连城。
身份高贵,又娇柔似水,难怪周海要娶她。
“还有十几日成婚,连城公主自然是信他的。”她念叨着,冷冷地看着宫门的二人。
连城那般不舍的样子,恨不得跟着周海一起出宫,可是碍于宫规,在宫门送行已是不妥,宫女仿佛在催促着二人,周海也扬着笑容,抚摸着连城,好一副情比金坚的模样。
连城连连点头,含着热泪,才目送周海离去。
周海的马车,离他们较远,很快,就驾马离去,她屏着呼吸,听着马蹄声起,近又远去,消失得无影无踪,宫门再次平静。
“我们走吧。”她也收回目光,放下马车帘子,暗藏着思绪。
段正骑对她点头,正要将她带起,外面又多了响动,众多脚步声从宫门里出来,还有人的窃窃私语,及叹息声。
此刻正值正午,才下了早朝,她听见从外传来的告辞声,才明白,这辆马车的主人已经过来了:“朱大人,我先告辞了。”
听声音,有些年迈沧桑。
“是左相府的马车,你随我来。”耳旁的低语让她眉心一紧,甚是担忧,方才无心,此刻才觉身处马车装饰奢华,马车四周都是腾纹软垫,马车也比寻常马车宽敞许多,经过他的提醒,她才豁然开朗,原来这个马车是左相府的。
小厮已经回身跳下马车,双足落地,朱大人恭敬地回答:“左相与左侍郎慢走。”
马车门被小厮推开,马车里早已没了倪妹二人的身影,左遇搀扶着左相,踏上马车,将马车门关上。
无人出声,马车微微颠簸,就启程离去。
马车暗格处,漆黑寂静,因马车颠簸,里头的二人身影逼近靠拢,让狭窄的暗格更加拥挤,彼此的气息交缠,形成僵局。
大户人家的马车,一般设有暗格,一来是为了存放必须物品,但凡需要,从马车中就可寻来,已备不时之需。
今日左相府马车暗格,却成了二人的隐藏之地,暗格里摆放的衣物,恰好成了软垫,把二人包裹得密不透风,好在左相府的马车暗格在后,并非在下。
她觉得浑身都燥热起来,他的手臂在她身后固定,以防她因颠簸撞到硬壁,可是位置太小,彼此只有近身才能藏匿。
她欲言又止地扬唇,只觉得黑暗中一只冰凉纤细修长的手指落在她的唇上,阻止她将要开口的话。
坚硬的木头壁后,传出男子的话:“父亲,今日之事,你怎么看?”
是个年轻气盛的男子,从声音上判断,应该是左相嫡子左侍郎左遇。
她安静了,明白段正骑的意思,藏在这里,偷听左相父子的谈话,能明白周海到底做了什么。
她微微颔首,一时忘却面前的手指,薄唇就像裹着热气,落在他的指尖,温热的触感引得他的颤抖,二人霎时脸色皆变,她惊慌地动了动,却被他禁锢得更紧了。
“真相有那么重要吗?”左相年迈,声音低沉带着叹息。
“那是自然,那个男子说得笃定,将他的过往,来历,在朝堂上说得一清二楚,若非熟人,怎能一清二楚?虽然最后被皇上赐死,我也不信,皇上没有一丝怀疑他。”左遇声声笃定,集市热闹,马蹄声掩盖,左遇的声音也细小,甚是谨慎。
“住口!皇上的心思,岂是你随意揣测的?”左相重拍在软垫上,隔着软垫,也能听见浑厚的声音,听来便是怒了。
“儿子知错!”左遇出乎意料地低头认错,极为恭顺的样子。
倪妹听的入神,从左相突来的长叹声里,可以听出左相的不忍:“遇儿,今日在朝上你也看见了,皇上宣周将军入宫,早已看出真相,周将军无论出身,已经是朝廷重臣,元将军已死,皇上身体这样,没有精力再扶持将军,皇上在早朝当众对峙,面上是为了查清真相,实则是为了向众人宣布,周将军是他一手扶持,打心底信任的忠臣,无人能剥夺周将军的位置。”
“可是周将军犯的是欺君大罪,皇上怎能为了一己之私,枉顾国法?”左遇实在不明,声声询问,眉眼的疑问胜过往日。
皇上有令,任何人不得议论今日之事,左相父子,已经违背皇上的旨意,若非离开皇宫,谁敢议论?
一旦出了宫门,谁还能藏得住话?
“我儿真是糊涂,你难道没看出来,周将军的身份,皇上早就知情,周将军是皇上一手扶持起来的!”
左相一声哀叹,不仅惊醒了左遇,还让暗处的倪妹浑冒出冷汗。
“什么?皇上的人?”
就算背脊有温热的手臂,她也觉得凉意,从心底而来,传遍全身,让她牙关都在颤抖。
左相的话,到底让她惊了心。
“元将军手握重兵多年,这些年越发不老实,胜仗后屡次受封都不知足,在私下收买了多少贪官污吏,若非周海去剥削兵权,此时的元府翻身而起,以皇上的兵力,难以抗衡,周将军的出现,是皇上暗自下的另一枚棋,所以今日,无论周将军身份是真是假,皇上都不会治罪,反而是诬陷周将军的人,落得惨死的下场!”左相掀开马车帘,见四周无异,才对着左遇低沉告诫,“日后别再议论此事,父亲今日告诉你真相,是为了让你明白,皇上的心思,不是我等能揣摩的,只要我们忠诚待主,不强夺权,皇上待我们左家,会是仁义。”
“父……父亲。”左遇的声音有些颤抖,竟不知该说什么。
“遇儿,此时你可明白父亲在朝堂所言,并非是为周将军脱罪,而是圣上的旨意啊。”左相重重地拍了拍左遇的肩头,身子沉重地靠在马车上,离倪妹一木板之隔,“京中的动向,从未逃过皇上的眼,不止是周将军,为父希望有朝一日你能明白,真相与国事相比,要思虑的远远不止这些。”
“听父亲一言,顿时明白,是儿子愚钝,现在想来,那个男子也非好人,寻常百姓入宫面见圣上,谈何容易,只怕其中的渊源颇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