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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肉烤得恰到好处,吃起来实在是很可口,莽古尔泰脸上堆满了笑容,一个劲地劝黄石多吃两口,说这可是他亲手打来的鹿,而莽古尔泰的好兄弟皇太极也在一边拼命鼓吹他五哥的打猎技巧,在酒宴上成功地营造起一片其乐融融的气氛来。
辽阳城内的蒙古朋友们都被请来和黄石见上一面,每次有人来的时候,皇太极和莽古尔泰都会站起来给大伙儿介绍一番,唯恐别人不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黄石,当然他们也绝不会忘记说黄石这次来的目的,他们后金就要被大明招安了。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黄石才发现这辽阳城的蒙古人还真不少,有些部落私下里和后金做着买卖。他们虽然不敢当着黄石的面报出自己的名号,可是从这些人的服饰上看,黄石觉得其中应该也有不少人还是有些地位的,多半是蒙古部落里的高级商人或者王公的亲信。
除了这些人以外,皇太极还找来了不少喇嘛,这些人中有不少都是游走在蒙古各部落王公之间的红人,他们对蒙古各部的影响也不可小视。皇太极很主动地当着这些人的面重申了黄石提出的苛刻条款,并拍着胸脯保证,他们后金一切都可以谈。
表面上皇太极是给足了黄石面子,不过他这话里透出了两个意思:第一。就是这么苛刻地条件我们也肯考虑,足以证明诚意;第二,就是告诉蒙古人他们只是在谈,并不是已经按照这个条件定下来了,而只要能谈就说明有退路。
热闹了一通之后,莽古尔泰、皇太极这对兄弟并肩坐在一张桌子旁,两人都喝得满脸通红,随着宴席上的奏乐声,他们俩还一起有节奏地摆动着脑袋,齐声哼着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调子。看起来真是兴高采烈啊,显出了对招安的极大热情和信心。
等人们都来了一遍之后,皇太极望了望外面的天色,午后的太阳已经开始偏西了,他客气地招呼道:“黄帅,天色不早了。您是不是该回去了。”
被皇太极挑来参观的人此时也都散去了,莽古尔泰也过来附和道:“对。黄帅您该走了,再晚恐怕就得在辽阳过夜了。”
刚才莽古尔泰告诉皇太极,努尔哈赤已经把陈继盛又赶回宽甸去了,现在正领着八旗兵马赶回辽阳来,所以最好让黄石赶紧离开,免得夜长梦多出纰漏。
他们两个人说完话以后。皇太极把手一挥,就有人给黄石端来洗手水和擦手布,现在黄石的利用价值已经基本被榨干了,只要他能活着回到明军那边去就算大功告成。刚才皇太极连关防都替黄石写好了,等黄石刚把手擦干,他就紧着把凭证递了过来:“黄帅。您的聘妻和那对妾室我也派人去接了,她们会和您一起回长生岛去,以证明我们愿意接受招安的诚意。”
“这个太麻烦了,女人家走不快,我还是自己回去吧。两位贝勒转天送还给我就是了。”
“不麻烦,我已经准备好了马车。还派了一队白甲兵护送,黄帅尽管放心。”
“既然如此,那我也只有恭敬不如从命了,但护送真地就不必了。”
辽阳和黄石有仇的普通后金士兵实在是太多了,如果黄石路上遇到麻烦,那皇太极就是全身长嘴也说不清了。出乎皇太极意料的是,黄石死活不接受护送,他在这个问题上表现得非常坚决。虽然皇太极不明白黄石为什么在这个问题上如此执着,不过他当前的主要问题还是要避免黄石借题发挥,只要黄石肯把他的大小老婆领走就行,其他的都是次要地。
……
最后黄石只同意带上一辆双驾马车,马车上除了三个女子外,也就只有一个车夫,车后还拴着匹莽古尔泰送给黄石的骏马。
望着黄石一行驶出辽阳地门洞后,皇太极和莽古尔泰又并肩站在城楼上向他远去的背景眺望。皇太极笑得甚是高兴:“这次招安的消息一旦传开,必然会让我大金周边的蒙古各部震惊,并大大改变对我们的看法。”
皇太极身边的莽古尔泰似乎没有他弟弟这么乐观,他忍不住眉头又皱成了一个大疙瘩,捏着下巴忧心忡忡地说道:“八弟你可有绝对地把握,这次不会再被他骗了吧?”
“绝对不会,他来辽阳议和乃是众人亲眼所见,这么多喇嘛、商人和蒙古信使都看见了,这是他怎么赖也赖不掉的了。黄石明明是我们后金的大仇人,但我们仍把他平安放了回去,足以说明我们议和之诚,明国那些有心议和的人见到了,岂不也是信心倍增?”
皇太极说到得意处,仰天长笑了两声:“哈哈,太好了,真是天助我也。”
周围本来就有不少蒙古人眼红后金这些年抢了不少东西,等明国与后金议和的消息传开,这些总担心上了贼船就下不来的人自然也会想来分一杯羹。后金方面不但可以借此大大补充人力,而且打破明国地战略包围网的曙光也就在眼前了,这样他们就可以从内线作战转成外线出击,把几个方向上的敌军各个击破。
黄石这次能全身而退,对大明其他存了议和心思的人也是一种鼓励,本来皇太极只希望能瓦解大明群臣,但是他没有想到眼下竟然能有这么好的形势,对面议和地人似乎隐隐有争功的兆头了。只要这些使者往来于辽阳不绝,那肯定更能加速明朝藩属地瓦解速度。
“这次我们还把那几个女人亲手交到黄石手里了。他连翻脸不认人地机会都没有了。”皇太极看着渐渐消失在官道上的马车,脸上的得意之色变得更灿烂了:“无论是礼数还是诚意,这次我们都做得太完美了,完美得简直让人挑不出一个字的毛病来。”
“我怎么感觉这么玄呢,那黄石冒这么大险来辽阳,难道就是为了送我们一份大礼么?”莽古尔泰虽然听得也很高兴,可是渐渐的他的脸色又沉了下来,就差在前额写上“担心”两个大字了:“黄石赌上命来辽阳转一圈,难道就是为了帮我们打破明国的包围网么?”
“他认为他多半不会死,而且我承认他算得很准。”皇太极冷笑了一声。脸上也换上了一幅不屑的表情:“黄石是个卑鄙无耻之徒,但有一点他可能是说了实话,那就是他不愿意替别人做嫁衣,明国的利益与其让袁崇焕去卖,还不如由他来卖。”
“但我们没法接受他的议和条件。”
“我们当然不会接受,我不是很清楚他到底在想什么。但我知道现在地应对是绝对不会有错的,一定能让他偷鸡不成蚀把米。哼。我们可以用谈判稳住那些想议和的,然后先把毛文龙和林丹汗那两个讨厌的癞蛤蟆解决了,等局势有变,我们说起话来也就能硬气得多。”
皇太极眼睛里闪出两道寒光,直指南方黄石离开时腾起的那团尘土,说道:“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
出了辽阳径直向南走了一段路。黄石突然跃马向前拉住了马车,冲着那车夫喝道:“下车。”
“把衣服脱了,快!”
在黄石长剑的威胁下,那个车夫很快就把全身地衣服都脱了个干净,躲在车轱辘下瑟瑟发抖,黄石挑起这一堆衣服。把马车帘子撩了起来,扫视了里面的三个人一圈,找到了他要找地人,把车夫的衣服扔到了她的脚下:“换上这套衣服,我在外面等你。”
赵二姑娘出来的时候。黄石已经把马车的挽马都解开了,他还用解下来的绳子把车夫捆好。另外两位女士黄石可真不敢往长生岛带。首先她们是彻底地无家可归人士,除了自己那屋还真没地方能安置她们,可这两位女士是不是后金的情报人员黄石心里就没谱了,再说这影响实在也太不好了。
车夫本来属于一剑就能解决的问题,别说在这荒郊野外,就是在辽阳黄石动手杀几个人,只要不是很重要的角色,估计皇太极还是会以大局为重,肯定是装没看见算了。但黄石还是花了一会儿功夫把这事情办妥,赵二姑娘出来之后,黄石在两匹拉车的马屁股上分别轻轻戳了一下。
“我记得你会骑马,所以我带你走。”
黄石说着就把一根马鞭抛给了赵二姑娘,他自己的坐骑加上莽古尔泰送地那匹马,正好两个人一人一匹。上马以后黄石更不多言,喝了声“驾”就向南急速而行,赵二姑娘默默无语,努力地驾驭着坐骑,紧紧随着黄石驰去。
……
天启六年八月九日,这一路来沿路都是后金的驿站,换乘的也都是后金的驿马,黄石不会有什么心疼一说,他纵马狂奔一天一夜,直到进入海州卫附近后他才放缓了速度。海州和耀州都已经被远远抛在了身后,黄石小心地给马饮好水,又向北方最后眺望了一次,满目荒野上连飞鸟都没有几只,更不要说人影了。
“再向前三十里,就是盖州了。”黄石收回望向北方的目光,凝视着直通向南边天际地官道,像是对自己,也像是对同伴轻声诉说:“真不容易啊,我竟然能活着离开。”
说完这话以后,黄石的膝盖竟然猛地软了一下,脚下也不禁一个踉跄,黄石晃了一下站稳了脚步,咧着嘴低头看了看脚下,脸上地笑容里尽是满足和愉悦。黄石长吁了口气,回头看着同行者,赵二姑娘的马也已经饮好水了,黄石让她把马停下来吧,准备继续向南赶路。
现在赵二姑娘走路走得很慢。她缓缓迈步把马从水边牵开,嘴唇闭得紧紧地,似乎正在竭力忍受什么痛苦。
黄石奇怪地又扫了赵二姑娘一眼,他目光顺着她的腰肢往下一滑,看了看她古里古怪地走路姿势,猛地恍然大悟:“赵小娘子,坚持一下,我们抓紧时间的话,今夜就能到盖州了,就能好好休息一番了。”
赵二听后先是感激的一点头。接着就满脸通红,把头也低下去了。从辽阳到海州的这一路狂奔,就是黄石这样老骑马的人也有些累了,赵二姑娘虽然学过骑马,但从来没有这么疯跑过,昨夜黄石还不肯在驿站休息。点着火把往南赶,现在赵二姑娘两条大腿内侧都是火辣辣的疼。没走一步都是钻心的痛。
当年在广宁学骑马的时候,黄石因为时间紧迫也曾没黑没白的练,因此也有大腿磨得皮开肉绽地经验。赵二姑娘咬着牙想爬上马的时候,黄石走到她身后抱住她,把赵二姑娘送上了马鞍,接着他就行若无事地走向自己的坐骑:“赵小娘子莫怪。现在赶路要紧。此外,在尊兄悔婚之前,赵小娘子暂时还是我黄家的人,与小娘子的名节并无损害。”
说完之后黄石就跳上马,毫不怜香惜玉地继续纵马疾行,黄石和赵二姑娘一先一后。直奔向盖州而去。
“黄帅,你看上去很累。”
再次停下休息时,从耳后传来了清脆的声音,黄石闻言莞尔一笑:“还好,多谢赵小娘子挂念。”
这个赵二姑娘虚岁二十。算周岁地话她也就十八、九而已,但这一路奔波下来。赵二姑娘硬是咬牙没有发出过一声呻吟,也没有主动要求过一次休息。黄石心中暗暗称奇,但心里却也安心了不少,毕竟一天没有到明军境内一天就不能说安全了,像赵二姑娘这种人还是比较容易带出险境的,果然,赵二姑娘咬紧牙关跟上了黄石地脚步,终于成功地被他带着逃了出来。
“黄帅,小女子有个疑问。”
“嗯,赵小娘子请讲?”
“就是那个车夫,黄帅当时给他一剑不就完事了吗?黄帅为什么要费力气去捆他呢?”
黄石略带诧异地回头看了赵二姑娘一眼,他首先感到有些好奇,这个小姑娘怎么对那么一件小事还念念不忘;其次黄石还有些奇怪,怎么一个小姑娘会想着杀人这么残忍的事情,还在琢磨这方面的问题。
“反正又不耽误时间,赵小娘子从马车里出来的时候,我不是已经把他捆好了吗?”
赵二姑娘默不作声了一会儿,突然又问道:“黄帅觉得小女子是累赘吗?”
“你不是会骑马么?所以我才带上你啊。”黄石觉得这个问题后面似乎隐藏着什么,不过他一时也分辨不出来:“赵小娘子当然不是累赘喽,要是你像那两个女子一样,我就抛下你不管了。”
赵二姑娘似乎对这个回答有些疑问,她飞快地反问道:“黄帅不带上她们,恐怕是怕她们两个中有建奴的细作吧?”
“唔,这也是一方面,怎么了?”
赵二姑娘又沉默了下来,两个人奔驰在通向盖州方向的官道上,每次马力将尽地时候就停下来休息一会儿,这样一路走走停停,到了太阳西沉的时候,他们离盖州已经很近了。
“黄帅,小女子有一句话一直不敢问。”
赵二姑娘突然策马抢上了半个马位,和黄石并驾齐驱。黄石侧头看过去的时候,小姑娘放肆地盯着黄石仔细地看:“黄帅你明明是一个很有恻隐之心的人,为什么总要在嘴上把自己说得、或者在心里把自己想得那么坏呢?”
这天真的话让黄石苦笑了一下,不过他并没有回答,而是又转头看着前方。
两人正缓缓策马而行了一段,赵二姑娘又轻声叫了一声:“黄帅。”
黄石再次侧头看去,赵二姑娘紧紧咬着下唇,用一种很紧张的腔调问道:“黄帅这次是要与建奴议和吗?”
“议和?赵小娘子这个词用得很好。”黄石笑了一声,用嘲讽地口气说道:“有的大人物并不这么看,他以为用‘招安’这两个字更妥贴一些。”
“那是掩耳盗铃!”
“不错,赵小娘子高见。”黄石感慨地点了点头,无论用什么好听的词语,都不能掩盖这绥靖政策的本质,但有的人被个人地前途、利益蒙住了双眼,大大降低了自己的见识,甚至连一个足不出户地年轻女孩子都比上,这大概就叫利欲熏心吧。
“赵小娘子认为我黄某是那么愚蠢的人么?”
赵二姑娘犹豫了一下。又鼓起勇气问道:“黄帅海涵,小女子此次身陷敌手,本以为再无重见天日的机会,这次黄帅只身入辽阳,现在又能全身而退。小女子愚钝,深为黄帅忧之。恐谣言四起、积毁销骨,不知黄帅何以应对天下人之口?”
这张底牌迟早是要翻开地。而且黄石既然把这个赵小丫头活着带出来了,那也就必须要与她统一口供。
“嗯,赵小娘子可知黄某为何要拼命赶路么?”
黄石斟酌着语言,终于把自己的最后的王牌缓缓地翻开了……
据黄石所说:早在抵达辽阳之前黄石就向后金方面通报了自己到来的消息,听说此事后努尔哈赤也快马加鞭,千里迢迢地从抚顺地赶了回来。打算和黄石单独商议招安的问题。在离开辽阳前的最后时刻,黄石找到了一个机会把努尔哈赤击杀当场,然后装出努尔哈赤地声音告诉门外的卫兵他要休息。
出来以后,黄石行若无事地和莽古尔泰还有皇太极依依惜别,然后抢在被他们发现真相前离开了辽阳。再接下来就是大逃亡了,所以黄石要一路不停地换马。总算在追兵追上来前赶回了盖州……
赵二姑娘的眼睛越睁越大,黄石的话实在是太过匪夷所思了,但如果黄石说的是真的的话,那他此举也就差不多意味着断绝了大明和后金一切和谈之路。
今天皇太极找来很多人做见证,并极力把赵二和那两个姬妾塞给黄石。以便让他无法否认曾到过辽阳,但任何事情都是双刃剑。只要努尔哈赤按照历史上地时间死去(也就是两天后),那这些证人就会极大地强化黄石的宣传,后金方面根本无法否认黄石曾到过辽阳,更无法解释为什么努尔哈赤会在黄石发出宣告后的短短几天内死去。
皇太极还在那些证人面前竭力宣传明军条件的苛刻,希望借此来说明后金求和的诚意,但这同样是一口双刃剑,只要努尔哈赤及时毙命,那蒙古各部就会想道:即使是这么苛刻的条件,大明也不过是拿来哄后金玩地,大明从头到尾就不会进行任何形式的招安。
今天,为了给黄石制造麻烦、为了给后金寻求出路,皇太极一切的安排、一切的手段,都会加倍凶猛的回报在他自己地身上。如果对手是莽古尔泰这种直心直肺的人,黄石不敢如此;如果对手是努尔哈赤这种老疯子,黄石更断然不敢如此。
只是他地对手是聪明的皇太极,他太有把握让黄石吃瘪了,所以……这就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啪、啪、啪。
同行的女孩子突然有节奏地拍起了手,同时还响起了清脆婉转的轻吟声。
黄石马上就听了出来,这女孩子唱的正是李白的《侠客行》。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黄石觉得撒谎不是什么光明正大的事情,不过恰如皇太极所说,大丈夫斗智不斗力,既然皇太极能作初一,那就不要怪黄石作十五了,正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黄石终于望见了一朵红旗,那是盖州东江军的一个岗哨,看着那小小的在风中抖动着的红色,黄石如释重负地拉了拉缰绳,从离开长生岛开始,他这些天日夜兼程,一刻都不曾休息过,现在疲惫感顿时油然升起,险些就把他一下子淹没了。
“……纵死侠骨香,不惭世上英……”
真是太累了,自打离开长生岛黄石就几天几夜没有睡过一觉,除了在辽阳的那一顿以外,吃的随身携带的干粮,喝的是葫芦里的凉水。疲惫感之后就是潮水般涌来的欢悦之情,虽然黄石出发前就抱定了不惜一死的决心,但再一次望见明军的旗帜时,那种死里逃生的感慨真是无法言表啊。
——勇气啊,勇气,多少事情实际差的就是一点儿勇气而已,如果我认定几十万百姓的命是无法挽救的;如果我还是像在辽阳那样,自欺欺人地说我的性命比所有人都珍贵,无论牺牲多少人命,只要我活着就可以补偿……那我真是愧对这许多年来为国捐躯的勇士,那我和原本历史上的孔有德、耿仲明、尚可喜这些最后滑入汉奸泥潭的民族罪人,又还有什么区别呢?
“……银鞍配白马,飘渺如流星……”
多日来的辛苦跋涉,或是劫后余生的快乐,又或是两者综合起来的效果,黄石感到全身都要虚脱了,向着那面红旗驶去的时候,黄石的双臂开始不由自主地抖动,身体也开始微微发颤,人差点一下子就软倒在马鞍上了。
但身边女孩子的歌声却越来越高亢激昂,充满了对勇气的赞美,还有对侠义之心的颂扬,赵二姑娘一下下打着的拍子,渐渐的也就像战鼓声似的敲打在黄石的心房上。让他忍不住渐渐夹紧马腹,而坐骑似乎也感觉到了从主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斗志,它昂起头缓缓加快脚步。
夕阳西沉,殷红如血。
黄石和赵二姑娘两个人一前一后,催动着坐骑飞快地向着那明军旗帜的方向奔去,看着那火红战旗在视野里跳动着向自己逼近过来,黄石只感到心脏都欢乐的快要跳出胸膛来了。远远的,一队明军的侦骑正向他们跑过来,没错,那是盖州的东江军了。
“……三杯吐然诺……”
在辽阳那个商人家里,黄石在推开窗户发出暗号前的一瞬间,曾经对自己许下过诺言,他一定会对今天的行为作出补偿的,他一定会让那个商人的牺牲物有所值的,这是他对着自己良心许下的郑重诺言。
多日来,面对着皇太极和袁崇焕这对内外交逼的敌人,一度黄石的心中中曾经充斥着那样强烈的无力感和失落感。就好像是孙猴子面对如来佛的五指神山一样,黄石感到自己怎么跳也跳不出对方的计算,怎么挣扎也不能扭转颓势分毫。
此刻,充盈在黄石胸中的却是满满的自豪和骄傲:“我努力了,我做到了。”
这浓烈的感情在黄石胸腹中来回来去的激荡,几乎要透顶破体而出一般,听到赵二姑娘唱到这句的时候,黄石再也按耐不住自己的兴奋,全身的疲惫防佛在这一瞬间全都离他而去,黄石踩在镫上站起身来,跟着女孩子的拍子大声地和起了下一句:“五岳倒为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