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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恒淡淡瞥了一眼谈歆,虽然明白谈歆想要让薛清吃好喝好的用意,然而拉他一起出面……
忽然,一只脚狠狠踩在祁恒的脚面,祁恒不用想都知道谁是始作俑者。
谈歆笑眯眯地看向祁恒:“是不是啊,祁先生。”
祁恒淡淡道:“你说是,就是。”
薛静看向薛清道:“哥,既然两位先生这么说了,那就按他们的意思办,好么?”
“嗯。”薛清仔细想了想,又道:“将你喜欢的也让厨子做些,说不定他们也会喜欢吃。”
这是陈娇死后,薛清第一次谈及吃食,薛静高兴不已,连连答应下来:“哥,你就放心吧,我肯定会办好的。”
而后,又转身看向谈歆与祁恒:“两位慢聊,我去备菜。”
“有劳了。”谈歆温声道。
薛静很快出了门,薛清走到门口,将门从里面锁好。走到谈歆与祁恒面前,朝二位跪了下去。
“你这是干什么?”薛清此举出乎谈歆意料,赶紧将他从地上扶起来:“有什么话,你慢慢讲。”
薛清却执拗一跪不起,谈歆从未被人跪过,这会儿也不知如何是好,只好回头看向祁恒。
祁恒道:“他要跪,就让他跪下去。也许有些话必须跪着,才能将它说下去。”
无奈之下,谈歆只好依了薛清之意,她道:“现在你可以放心说了。”
“谈先生,实不相瞒,我偷偷跟踪陈娇,已经有好几个月了。”薛清眼神清明,脸色认真:“我们是青梅竹马,我自小就喜欢她。就连我爹跟叔叔也有意让我们成婚,毕竟我们两家是世交、又门当户对。”
薛清说到此处,脸上有几分悲伤:“但是她却嫁给了荀晋,一个路边叫花子……我爹跟叔叔虽然为我惋惜,却为了陈娇考虑,合力扶持荀晋,教他经商、带他见世面。短短几年,他摇身一变,成为胡庄有头有脸的大人物。而我……我一片痴心无人诉,只整日借酒消愁,每日抑郁寡欢。我爹见我不人不鬼,逼我面对现实。常带我去荀家做客。看着陈娇嫁作他人,我非但没有看清现实,反而对荀晋仇恨万分。一次酩酊大醉,我不慎吐出真言,我爹气急,关我十日紧闭。而后逼我接手家业,扬言若是家业毁在我手,他就将我喜欢陈娇的事说出来……”
“你们一起长大,她却对你的心思毫不知情?”谈歆问。
薛清缓缓摇头:“她那般美好,喜欢她已是对她亵渎,我又怎敢开口去说。本想着待我继承家业,有一番作为后再亲自上门提亲。未曾想岁月不等人,转眼间她已成了别人的妻子。”
这时候,薛清的声音变得哽咽起来,精神也有些恍惚:“她只当我是绝世好友,即便成婚后,也依旧会来我家做客。她跟薛静情同姐妹,常督促薛静为我找适婚女子。每每这时,我就更是难过……家业越做越大,说媒的人也越来越多,然而对方不是陈娇,我又何必要委曲求全?终于有一天,我的所作所为惹爹大怒,将我心事全部说与陈娇听。陈娇震惊之余,还带了几分悲痛,骂我真是糊涂。是啊……那个时候,我真是糊涂,竟然拉着她的手,求她离开荀晋……她狠狠打了我一巴掌,留下一句老死不相往来……”
薛清再说不出一句话来,眼泪颗颗坠在地上。
明明没有一丝声响,却似乎砸进谈欢的心中,砸的她心口疼。
世人都道金银好,却有相思忘不了。终朝只恨聚无多,转眼又随人去了。
谈歆未曾历经情爱,但看薛清黯然闪身,也知其中滋味并不好受。她轻声道:“不急,我们有时间慢慢说,你且先起来。”
薛清胡乱擦去脸上的泪:“不,我现在必须说出来,否则日后我未必能再有胆量。”
谈歆不再相劝,只静静听他说着悲伤过往。
薛清深深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后来,相思成疾,一日看不见她,我就一日无法过活。万般无奈之下,我只好偷偷跟踪她。远远看着她的好,她的笑。有一天,我忽然顿悟,如果跟荀晋在一起,她能长久快乐,那么对我来说,也是值得高兴之事。于是,我决定放下情爱,专心经营家业。然而人算不如天算,有一日,我看到她在河边哭泣,那一刻我很想冲上去安慰她,可是我忍住了。自从成婚后,她一直笑容满面,我知道,她只想让人看到美好的一面……我怀疑荀晋对她不好,却又无从问起。现在想想,如果当时我能问一问,也许她就不会死。”
“这只是你的一面之词。”虽然同情薛清遭遇,但谈歆还是提醒道:“也许荀晋并非世人眼中的好丈夫,但这并不能说明陈娇的死是荀晋所为。”
薛清抬起头来:“崔焱之死与陈娇雷同,明显是凶手嫁祸于你,想要一石二鸟,一:让陈娇案尘埃落定,二:除了你这多管闲事之人。刺客行走江湖,会避开官府眼线,这样以来,就只有走水路。而水路荀晋最为熟悉,从陈娇嫁给他那日起,他就开始走水路经商。”
谈歆看向祁恒,恰巧祁恒也看向了她。两人视线交汇时,都心照不宣的点了点头。卷宗之中,并未对荀晋有如此详细的记载。这条线索十分重要,正是荀晋买凶杀人必不可少的条件。
“继续说下去。”谈歆道。
“荀晋虽然人前和善温和,实则心狠手辣。为谋巨大利益,他处处打压对手,才有今日的荀晋酒馆。”薛清一脸不屑:“经商贵在和气,而荀晋却一家独大,你们也看过酒馆账簿,上面酒馆收入日益减少,与他经营方式不无关系。”薛清嘲讽地笑了几声,言语间透着几分不屑:“他以为,只要与百姓交好,就能生意兴隆,财源滚滚。可他也不想想,商人也是百姓。厚此薄彼,虚情假意,迟早会被人拆穿。那个酒馆,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原来,账簿记载的收入越来越少,是因此而来。去荀晋宅邸时,虽然对荀晋假意悲痛陈娇之事颇有厌恶,却未曾料想,原来还有更虚伪的事在前。
谈歆起身,将薛清从地上扶了起来:“人皮面具戴的久了,自然会有脱落的一天。好人当的时间长了,做坏人难免会不太像,该如何去做,我心中自有定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