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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权终于在握,新夏女王却未感觉到多么风光,摆在眼前的永远都只有无尽的公务。并且最近求见的门阀络绎不绝,她已经回绝好多回了,心知不能永远将人拒于门外。
毕竟,在眼下的乌塞尔,她还有个麻烦没能解决呢。
此外,自那日掰倒傅灵川之后,云崕也消失不见。冯妙君安心睡了几觉都没见他入梦作祟,因此料想他是离开乌塞尔返回魏国了。
她最近空前忙碌,也鲜有功夫能想起他。
经历几番动荡,如今的乌塞尔城又恢复了安宁。说起来先前那一系列令人目不睱接的变故都由女王的婚事而起,所以这会儿群臣也不敢再旧话重提,倒让冯妙君耳边清静了许多。
虞府三少爷虞琳琅养好了伤,在一个明媚的日子里离开乌塞尔城,据说是云游天下,感悟自己的道艺去了。虞府的当家主人虞庚庆并没能阻拦,因为儿子是宫里派来的侍卫护着走的,随行的还有一个小厮。
虞家曾有欺君之嫌,虞庚庆这会儿摸摸鼻子,也不敢再声张。
一切,都风平浪静。
……
乌塞尔城南郊的松溪别院,面朝清溪,背靠大山,是修身养性的好地方。
往日门庭时常有外客求见,一候就是大半天,不过这些日子以来,宽阔的庭院只见寒梅落雪,倒是松鼠常来常往,跃下地面拣食松子。
如今院子里就有一人赏雪,红氅白衣,雪肤花貌。她握着一把榛子想逗逗小动物,袖口却钻出一只小貂,黑纽扣似的眼睛左右瞟了两下,地上的松鼠就吓得钻回树上,再不敢出现。
“胡闹。”
小貂舔了舔爪子。想跟它白板大爷争宠?没门儿!
这时,后头传来一道声音:
“女王大驾光临,我这小院蓬壁生辉。”
白影转过来,笑容越发明艳,可不就是冯妙君?
她笑吟吟望着拾阶而下那人:“堂哥的伤,恢复得如何了?”
松溪别院的主人,正是傅灵川。此刻他一身青衣,面色有几分苍白,不见从前的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托女王洪福,已无大碍。”他慢慢道,“就不知我王日理万机,怎会有空来我这穷乡僻壤?”
他失权之后就搬离王宫,住到松溪别院来养伤。冯妙君直接派两名太医进驻这里,每日照料他的伤势,以示关怀。
这一举动让王廷众说纷纭,摸不清女王对傅灵川会如何处置。如相国王渊等能料到,傅灵川毕竟也是安夏王室后裔,王室血脉单薄,长乐女王或许不会杀掉这位远房堂哥。否则傅灵川这些年来树敌不少,一朝失势以后恐怕还有不少人会找他麻烦。
冯妙君顺手折了一朵小花:“这里比白马湖还清静,堂哥好会享福。我那里政务堆积如山,就是不眠不休也处理不完,干脆到这里偷懒几天,寻些自在。”
傅灵川微微一哂:“长乐说笑了,你这几天动作频频,群臣无不震慑,便是我亲为也不可能做得比你更好,谈何偷懒?”他的下野对于乌塞尔的影响不输于大地震。冯妙君这几天所为就是要安全过渡,将政权、军权依次收回手中。虽说傅灵川在白马湖畔就拱手让出,但人心浮动,长乐女王亲自执政遇上的麻烦可不是一星半点。
她这几日采取的手段可谓雷厉风行,该安抚的安抚,该打压的打压,该分化的分化,井井有条,使得王廷很快渡过这一段调整期,重新稳定下来。
便是傅灵川自问都不可能做到更好。
冯妙君轻咳一声:“堂哥今后有何打算?”
“我现在是平头布衣,既然不再立于朝堂之上,今后自然一心问道潜修。”他看向冯妙君的眼神很谨慎。她是忌惮他继续留在乌塞尔?“如果王上不喜,我可以马上搬离。”
“说哪里话来?”冯妙君这时移步厅内,接过管家递来的清茶轻抿一口,“堂哥这样的人物,怎可以闲置于江湖之中?”
这是何意?傅灵川眉头微蹙。
“咱兄妹间也不说客套话。”冯妙君在他疑惑的目光中轻声道,“我想请堂哥出任佐政大臣,为我打理新夏王廷政务。”
傅灵川何等精明,一下愕然:“我?”
“不错。”冯妙君低声道,“甚至我外出时,你还要行代政之职。”言罢微微一笑,“只是政权。”
傅灵川听出来了,军权依旧把握在她手里,不会交给他的。饶是如此,他也很是吃惊了,没料到她还敢用他。
见他沉默不语,冯妙君叹了口气,“这几天可把我忙坏了。术业有专攻,我最擅吃喝玩乐,还是不耐烦应付这些个廷臣和政务,急需堂哥为我分忧。”
傅灵川把持朝政时,她虽然有名无权,日子却过得悠闲,与现在恰成鲜明反比。都说能者多劳,但是凡事亲历亲为,最后的下场大概是被活活累死。为人上者,应该最擅于选贤用能,而非亲手做事。傅灵川有施政之才,就此埋没实属可惜。
傅灵川却看得明白:“只怕不止如此罢?”
“总还有人暗中蠢蠢欲动。”冯妙君也不讳言,“祖宗传下来的江山,还是要由家人守着更安心。”她是笃定了傅灵川看重新夏基业大于一切,不愿亲手打拼下来的王国被奸侫所毁。
现在,他又是她的家人了?傅灵川无语。冯妙君说得很明白了,她要重请他出山,不同的是,从前他把持一切,现在么,只是个打工的。
她身体微微前倾,诚恳道:“既然同为安夏后裔,那便应该互相守望。”从前傅灵川把持朝政,她一心只想掰倒他夺回大权;现在如愿以偿了,她又想找他回来辅佐自己。两人之间原本就没有解不开的仇恨,所有一切,不过都是形势所需。
她能想明白,并且她相信,傅灵川这样老练的政客同样能想明白。
傅灵川又沉默半晌,才问她:“呼延备不好对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