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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小六是个什么样的人?
那绝对跟他娘不是一路人。他娘太精,他太傻,而且傻得有点离奇。
离奇到什么程度呢?比如有两只鸡长得很像,都走丢了。后来他家的鸡回家了,邻居找过来,“咦,小六,我家的鸡怎么跑你家来了?”
郭小六会不好意思辩解那是我家的鸡,脑袋一闷就把鸡给邻居了。
再后来那邻居家的鸡又自己回去了。邻居把郭小六的鸡送回来,道完歉才埋怨,“当时你怎么也不吭声?说这鸡是你的,我也不会拿走呀。”
郭小六嘿嘿一笑,“谁家的鸡不是鸡?没事,找着就好,找着就好。”
类似的事,多如牛毛。
所以郭小六越来越不讨他娘喜欢,被他娘天天骂,骂他傻,骂他蠢,骂他怎么不被雷劈死。
但郭小六在桂花村的人缘那可是好得很。
单说他因为放走一个不乐意跟他成亲的姑娘逃跑后,他娘就容不下他,大闹一场把他赶出去。
那阵子他只能在外头日晒雨淋吃百家饭。后来有人去跟郭六爷提议,说把村东头空着的那块地儿分给郭小六,让他盖个屋,也好有个落脚的地方。
郭六爷找几个老辈子商量了一下,觉得那块地空着也是空着,就同意了。
郭小六便在村东头砌了个土坯房住着,虽然谈不上多好,但他也是有家有地的人了。
要是村里别的人占这块地,估计大家都不会答应。
唯独这郭小六占了,除了他老娘有意见,别的人都没意见。
就这样一个人,哪怕从军营里逃跑,也是因为家里没安排好,心有牵挂,情有可原。
此时祠堂外不知不觉围了好多村民,都议论纷纷,等着看郭六爷怎么帮这不再傻的傻姑娘救哥哥。
郭六爷长叹一声,“老朽非将非官,人微言轻。在咱这桂花村里,父老乡亲给面子,还能听老朽一句。军营里的事儿,老朽又能怎么办?”
“郭六爷,我想要一个由您牵头的联名书,请求缓期行刑,戴罪立功,这样也许可以救我哥哥一命。”
联名书?郭六爷十分疑惑,“这有用吗?”
“有!他们杀我哥哥,也只是想威慑别人。如果有了联名书,至少能给他们一个台阶下。请郭六爷成全!”
郭六爷虽是个老学究,要面子,但人还是善良的。这便大笔一挥,以桂花村民的名义写了一封联名书,盖了自己的印章,又咬破食指,按了手印。
朱渔见郭六爷很懂套路,心生感激,“六爷真是个德高望重的长者,好人有好报。”
郭六爷一怔,莫名想起年初发生的一件事。当时他为了郭家大丫认不认祖宗的事儿大发雷霆,气急攻心,当场昏迷。
结果前一刻还在剑拔弩张,后一刻王妃手下那医女却不顾嫌隙,立刻对他施救,才保住他一条命。
他一直想着去荆北王府道个谢。可王爷举家去了京都。
从这件事后,他才变得越来越好说话。语气相当柔软,“姑娘,还需要做什么?只要能救郭小六,咱们就尽力去做吧。”
朱渔微微一福,“六爷仁义,我代我哥哥谢谢六爷。”
郭六爷看着眼前这举止利落,穿着古怪的姑娘,忍不住问,“你……不是傻了吗?”
朱渔早料到有此一问,“我不是傻,是早前得病,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昨日被泥石流吓醒,反倒把病治好了。”
这说法,也没谁有本事求证,总能糊弄过去。
郭六爷点点头,还想问姑娘来自哪里,又觉得问多了讨人嫌,便道,“去吧,姑娘。郭小六有你啊,福报大了。”
朱渔不敢再墨迹,收起联名书出去,又在村里发起联名书盖手印活动。
郭庆家的小嫂子本就对郭小六亏欠,觉得收了人家银子,结果人又没照顾好。这便去自家杀了只鸡,取了鸡血来让众人盖手印。
郭小六的好人缘,再次发挥了作用。老的少的,小姑娘,小媳妇儿,都抢着贡献自己的拇指印。
只有郭氏远远看着,撇嘴,坐在自家门口哭骂,“郭老大啊!你就这么死了!到底是被人害死的,还是泥水淹死的,你给老娘托个梦啊!”
朱渔办完事,刚好从她门前路过,利落走去,居高临下道,“看在你是我哥他娘的份上,这事我便不追究了。否则就你做下的那些坏事,我一手掐死你!”
郭氏抬起头,望着这忽然变得凶狠精明的姑娘。不知怎么的,她从这姑娘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特别可怕的光芒。
那种锐利带着杀气的光芒,她曾经见过一次。
是荆北王妃!荆北王妃的眼睛,就有这种让人看一眼就害怕的杀气!
她还想嘴硬,说点什么大话。可额头上的汗顺着两颊往下滴,背心也凉透。
她说不出话来,眼睁睁看着傻姑娘走远。
朱渔马不停蹄赶往碧容镇,租了辆马车去荆北。她问过了,小哥哥被押去了荆北军营,三日后闹市行刑。
租车的银子是找桂花村的村民凑的,她说好要把银子双倍还回来。记了凑银子的各家各户名字,这家多少,那家多少,都记得清清楚楚。
村民们其实没想过要她还,一个傻姑娘自己都吃不饱,上哪儿挣钱来还?
这世道啊,自己有的时候就多积点德吧。富裕就多给点,贫穷就少给点。谁不是你帮衬我,我帮衬你过来的,哪需要还?
他们此刻还没意识到,自己攀上了一个怎样的大富豪。今后世代富裕,全靠在这危难时刻帮衬了一个傻姑娘。
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她租的不是以前当王妃时那种里面什么都有的豪华马车,而是两匹马拖着一个装货运粮的斗车。
那可是真正的敞篷。
“么么!你长得怎么这么好看啊?”
“嗷呜!本宝宝确实长得好,四千年才出一个咧。”
“么宝!姐姐可喜欢你啦!”
“嗷呜!我也喜欢姐姐你,握爪!”两只爪子握在一起,哦,不是,是一手一爪握在一起不放开。
朱渔靠着么么睡着了,那身子软乎乎的,暖烘烘的,特别有安全感。朱渔和么么坐在敞篷车里,一起披星戴月,风雨兼程奔去救小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