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越来越凶萌的狐狸精

祝幸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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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来得是邵家的亲戚,毫无疑问是偏心邵寻的,所以这时候要格外凸显方汝心的贤惠,不然的话,很难让这群挑剔的亲戚满意,哪怕面上笑眯眯,心里或许也会有不屑。今晚为了衬托她,邵寻自然也要装得懒洋洋一点,总之里里外外都交给方汝心忙活。等以后去岳父岳母那边,俩人可就要反过来,轮到邵寻扮演贤良丈夫。

    烹饪的活儿,他得帮她伪装,但到了餐桌上,他可以歇着。方汝心健谈得很,跟一群大伯大婶也聊得火热,又十分礼貌,不用担心她会说错话。宴席上觥筹交错,又总不乏欢声笑语。

    她很会撒娇卖乖,小嘴又甜,这种女孩就是容易讨长辈欢心,说着说着大家竟都开始叫她小心儿,邵寻听得一身鸡皮疙瘩。

    几个贵妇姨母约好一般,齐刷刷地要俩口子早生贵子,还说什么邵寻现在已经三十三,从怀孕到生下来还要一年的,宝宝跟爸爸岁数差太多以后会有代沟。

    方汝心甜蜜地答:“放心,就这一两年的事。”

    然后在众人的起哄下,邵母亲手喂儿媳吃莲子,方汝心笑眯眯地全都咽下去。

    大家当然也不会放过邵寻,给他也盛了一碗,邵母还说:“你都这么大了,我就不喂,自己吃吧。”

    邵寻有点头疼,那莲子羹里头都是什么燕窝、红枣,明显给女人美容养颜的,他一个男的实在吃不下去。

    但所有人都看着他。

    “孩子是怀她肚里的,莲子给我吃能有什么用?”

    “大哥你这话就不对,”邵琴迅速接茬,“没有你的配合,她哪生得出来?你说你作用大不大?”

    这话一出,一桌子人都笑,方汝心羞涩地低下头,两侧嘴角娇俏地弯起。

    邵寻无奈之下端起那碗,跟吃中药似的往自己嘴里灌。

    “这才对嘛。”

    邵寻从来不信这种喜庆的迷信,但方汝心好似有点相信,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吃,脸颊还红彤彤的。

    后来商讨婚礼细节,喜宴肯定在香榭酒店,邵寻是股东之一,不存在预约和订不到的情况。那地点妥了,时间却不妥。邵寻想的是办个晚宴大家吃吃喝喝就各自散,但亲戚说,婚礼可得搞一整天,上午选个吉时把新娘子接过来,接完之后要在家里闹腾,发红包、发喜糖还有敬茶等等,宴席从中午吃到晚上,天一黑就开始闹洞房。

    居然还有闹洞房,那些人七嘴八舌地讲着,可邵寻听着头都大。

    其实他今晚就觉得,同妻子一起,跟亲戚吃这一场就够,婚宴似乎多此一举,但邵母已经事先把消息放出去,现在出尔反尔的确不太好。

    邵母可不就是认准以后指不定又想变卦,所以当时邵寻一说“要办”那话,她立刻就把这消息昭告天下,防止他后续又开空头支票。

    一大家子谈笑风生,就属邵寻格格不入,偶尔浅笑一下就是极限,大部分时间对那些交谈都是左耳进右耳出。而且这种宴席一吃就是一小时,他拖得再慢也就二十分钟搞定,还没陪到终了,他接到好几个电话,频繁往阳台跑了三四次。毋庸置疑,是工作上的。

    “那个厂商肯定得留,他们的货连续三年都在我们销量前五。”

    “我当然知道很重要,所以这不是第一时间通知你吗?”

    “庄翊,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们不会无缘无故不续约,明明一直合作得很好。”

    “我们采购总监极大冒犯了他们副总,电话会议的时候,那蠢货居然说请他去打高尔夫。”

    邵寻听完,左手往栏杆上狠狠一砸。

    那家厂商的副总是个身残志坚的瘸子,早年重大车祸留下残疾,合作的双方不说要相敬如宾,但至少不能揭对方伤疤——这是最最基本的商场礼仪。所以可想而知,“请你去打高尔夫”,这话当真蠢到极点,对方副总没当场发飙已经算是很给银座面子。

    银座规章制度严苛,主管及以上级别的工作人员,不论哪个部门,都必须熟记客户资料,总监更应该记得。这家伙不但没记,还捅出这么大篓子,真的可以当场炒了他。庄翊也说恨不得让他马上滚,但一时半会聘不到合适的人,而且还要拉他去道歉,所以暂且缓缓。

    “邵寻你也过来吧,这样显得我们诚意很足,香格里拉酒店,十七楼,我已经跟服务员说了,你一出电梯她就带你过来。”

    自邵寻离座那刻起,方汝心就时不时分神盯着阳台那儿。

    她预感他会走,但不想他这样甩手走人。

    果然,邵寻推门出来后,就对众人说,“我有事要出去一下,你们慢慢吃。”

    他一点都没有犹豫和挣扎,好似这两件事完全没有可比性,一场嬉嬉闹闹的家宴哪能跟重要的公事相比?

    他利索地穿上西装外套,“汝心,我的领带呢?”

    她立刻去卧室拿出来给他,他本想接过,但她没给这个机会,而是直接帮他系上,飞快地打了一个结,“早点回来。”

    他柔和地“嗯”了声。

    如果没有一屋子的人在,他大概会在她嘴角轻吻一下,但现在人太多。

    给他打开门,又目送他离开,然后方汝心折回餐桌,“真抱歉,他工作太忙,有时候半夜也要出去,非常辛苦,还望您们不要介意。”

    桌上一时没人说话,大家甚至不再互相看着,邵琴摇了摇头,正想说什么,被丈夫及时摁住。方汝心怕气氛冷下去,连忙举着酒杯站起来,“来来来,我敬大家,刚刚不是才喝到三姨那里吗?还有三姨夫没敬呢。”

    她声音灵动悦耳,没有一丝不满,依旧甜的沁人心脾。

    对面那对中年夫妻先是一愣,而后笑眯眯地站起,“汝心你太客气了,坐着喝嘛,不用站着。”

    这个完毕,下一个轮到小姨,但精致的贵妇人笑着摆手,“汝心算了,没必要的。我们主要是为了给你送礼金,又不是要给你劝酒。”

    但方汝心异常坚持,那祝酒词还说得很好,听得长辈们心情愉悦,于是笑着接了这杯。

    宴席没酒还怎么热闹,谁都不喝气氛不就冷掉么?这个道理她很懂。尤其他不在,她越想一个人撑起来,事实证明,她也的确做到。后来慢慢地,餐桌上又恢复热闹,熟络地讲这讲哪,仿佛把邵寻突然离席的事儿给忘掉。没人再提婚礼、喜宴、早生贵子云云,没有男主角,这类话题很容易陷入尴尬,所以大家都很默契地只讲生活琐事。

    邵母就坐在方汝心身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邵寻刚说要走时,方汝心的眸光明显暗淡了一下,但她很快掩过去,并且推开椅子迅速起身。

    她把领带给他送出来时,几乎带着一种迫切,生怕耽误他一秒。

    她完全没有生气,甚至非常理解并支持。

    后来她坚持轮番敬酒,甜美的笑容也一直挂在脸上。邵母自然也看得出来,她是竭力想把气氛带起来。

    邵家有三个孩子,么子最受宠,邵母从来都不会无条件偏爱长子,所以她一直没觉得邵寻多有魅力,死板正经,也不会讲甜言蜜语。年轻女孩不都喜欢坏坏的那种么?

    邵母现在真心觉得,方汝心这样的女孩愿意嫁过来,真是邵寻的福气。

    汝心这种女孩,肯定喜欢跟丈夫守在一起,最好成天守在一起,要是嫁个老实男人,日子必定过得如胶似漆。可邵寻这种商场顶端的大人物,并且又不是温柔似水的性情,在一起必定摩/擦,但邵母发现俩人也并没有闹别扭,还是挺恩爱。

    宴席散了之后,两个男人在外面打扫卫生,四个女人在厨房里洗碗,邵琴看着她利落的动作,由衷赞道,“汝心姐,没想到你酒量还挺不错,两瓶红的喝完你就跟没事人一样。”

    她噗嗤笑了,“我妈是做酒的,从小闻着酒味长大,都产生了免疫。”

    “那这两瓶红酒对你来说,就跟塞牙缝一样嘛,我赌你至少能喝半斤白的。”

    她徐徐抛过去一个媚眼,“不止哦。”尾音骄傲地上扬,有点可爱。

    “那我哥先前还帮你挡酒挡得各种殷勤,岂不是在故意秀恩爱啰?我一开始还以为你不胜酒力呢。”

    邵琴说得亲近而调侃,但这番话却让方汝心微微失神。

    嫁给他之前,她装过醉,不为别的,就想他一路抱着自己。然后邵寻大概一直以为,她酒量很烂吧。

    其实她方汝心也可以很厉害的,只是……在他面前不知不觉就软化。

    十点,她把邵母跟弟妹都送到楼下,告别后独自上来,也没觉得大房子很空旷一个人待着很孤寂,因为急着收拾行李,明天一早的航班,要出差,去蓝度的生产基地做深度调研。

    邵寻十点半回来,看到卧室里,已经洗过澡的方汝心一边哼着歌一边把衣服往箱子里拣。

    他一派了然,“明天去基地?几点的航班?”

    她点点头,“早上八点,我要五点起床,你今晚睡书房吧,免得我明早起来把你吵醒。”

    邵寻没给出回答,倚在门边看她收拾。

    “这是你第一次出差吧?”

    她说不是,“雨微姐早先带过我。”

    “那这次是你独自一人?”

    “嗯。”

    “独自在外没人管你,待人处事谨慎点。另外,照顾好自己,你例假快来了吧?”

    说得好像他不去一样,其实他也要去的,不过不是同一个航班。如果她现在问了,像当初那样巴巴地黏着他,撒娇说着“一起去嘛”,他可能会摸着她脑袋,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但她现在完全没提及,他也就不吭声。

    她就刚刚那话瞪了他一眼,“你不觉得现在说这些已经迟了吗?”

    他微微挑眉,“嗯?”

    “我月经已经迟了,”她说,“指不定就是因为上回没戴套,全都怪你!”

    说完她就低下头,一副有点沮丧的样子。

    邵寻立刻正色,大步过去,双手搭在她肩上,“这是什么时候……”

    刚想认真询问她,竟不期然看到她嘴角弯起的小弧度——这丫头居然在窃笑!

    邵寻马上反应过来,“你又耍我?”

    她抬头,精致的眸子望着他,“的确迟了嘛,前天就该来,但捱到今天。”

    这妮子现在胆儿这么肥,公然戏弄他,还挺有技巧,他差点信了。

    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而已,他当然不生气,但又伸手去捏她。

    她“唔唔”两声,把肉脸甩了起来,“都被你捏大一圈。”

    一段简单的对话而已,但细微的愉悦无声地蔓延。

    他略作停顿,一把抱住她,许是有意跟她闹着玩,顺势把人压了下去。

    “东西还没收拾好呢,你可别耽误我时间。”

    他一径问道:“去几天?”

    “五天左右,怎么?你会想我?”

    他在她脸颊上亲一下,“嗯。”

    “一般想我,用工作转移注意力;很是想我,用这照片慰藉自己,”她手一伸,把床头柜上的相框拿过来,一把塞到他手里,“要是特别、十分、极其想我,那就……”

    他好整以暇,竟有点期待这单口相声的后续。

    她坏坏地抓着他右手,拿起来使劲甩了甩,“你就靠这个解决吧邵总!”

    这一闹腾可不得了,邵寻眼睛一瞪,作势要“打”她,她直往他怀里躲,他低笑一声,转而不轻不重地挠她,她连着“啊啊”好几声,像妖精要化成原型那样疯狂拧动。动如脱兔、活力四射都不足以形容,得是能量过剩。

    他下巴给她撞得生疼,胸口也是。索性双臂交叉一拦,可把这狐狸精摁死在自己怀里。

    她憋在他胸口,发出闷闷的声音,“——嗯!没法呼吸……”

    他当然知道控制嬉闹的度,略捂了一会儿,就把她松开。

    她哼哧地喘着气,双颊逐渐浮现美丽的红晕,加上那凌乱的发丝和斜眺的水眸,真是一副画卷般的媚态。

    这样的娇妻,着实让他生出些动情,想一把将她搂进怀里。

    他仔细观察了她的神色,确认她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

    然后强有力地揽她入怀。

    她的脸蛋就伏在他的胸口。

    一时谁都没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