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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莎莎小鬼
众人都被保安拦在外面无法靠近。
只有在金康病房门口的金康奶奶，趴在门边上，眼睛死死地盯着病房内，表情夸张到几乎扭曲，难以说她到底是害怕还是兴奋，亦或者是恶毒。
金慧也在边上站着，脸色相当难看。
“妈，你冷静点，一切有成大师。”
金慧皱着眉头说道，“你大喊大叫会影响成大师做法的。”
金老太太连忙抓住女儿的胳膊，“慧啊你看，真的有鬼！我就说真的有鬼！康康就是被小鬼给害了！你赶紧告诉成大师，把那小鬼挫骨扬灰，叫她永不超生！这玩意儿把我孙子害成什么样，绝对不能放过她！”
金慧叹了口气，有些不耐烦地看了老太太一眼，眼看周围聚集的人越来越多，还有人拿着手机在拍照，金慧几乎是立刻就转过脸去，从旁边的医疗车上拿下来一个医用口罩戴上，还把头发放了下来，如此一来，倒是认不出来。
看得出来，金慧这会儿特别想从这儿离开。
金老太太看着病房内，脸上红光满面，兴奋又激动，“抓住了抓住了！该死的小鬼，让我孙子受了这么大罪，成大师，一定不能放过那小鬼！我孙子受的苦，统统都要叫她也尝一遍！”
围观的人虽然觉得金老太太这样子看起来很恶毒，但他们都是人，当然还是站金老太太，那害人的厉鬼，就该被狠狠教训。
然而就在此刻，一声凄厉的尖叫响起。
“啊——”
“哗啦！”
病房门上的玻璃，走廊的玻璃窗，所有玻璃全部被震碎，玻璃渣碎了一地。
“天哪，怎么回事！”
“好可怕！”
众人被这碎裂的玻璃吓了一跳，躲闪都来不及。
不过好在这边用的玻璃都是安全的钢化玻璃，碎了也并没有伤人，但足够吓人。
玻璃是怎么碎的？
有个医生说：“刚才那声尖叫你们听到了吗？非常刺耳，一开始还能听到，但很快就听不到了，并不是尖叫声停止了，而是那声尖叫的频率太高，已经超过了人耳所能听到声音的频率范围，所以我们听不见了。我怀疑玻璃就是被那声尖叫给震碎的。”
这话很好理解，只是暂时没有办法验证。
可问题是，刚才那声可怕的尖叫，到底来自谁？
人，还是……鬼？
倒是不用多加猜测，众人很快就亲眼见到了发出声音的那个……东西。
玻璃震碎之后，8号床金康所在病房的房门，忽然像是被一阵风给踹开一般，哐当一声。
现场鸦雀无声。
紧接着，那个做法的成大师，浑身被绷带捆着，被从病房里丢了出来。
“啊——”
金老太太吓惨了，一屁股坐在地上。
金慧脸色一变，拽着金老太太，可金老太太不肯走，反而想要往病房里冲，嘴里还叫着：“我孙子，救我孙子，康康！”
金慧急得要命，“成大师，成大师怎么回事？”
被绷带捆成粽子的金大师，脸色蜡白，嘴巴里塞了一团拆下来满是血污的旧绷带，看着就恶心死人。
成大师看着金慧，拼了命地示意什么，可他说不出口，金慧也领会不了他的意思。
当病房里那个东西走出来的时候，金慧就只想跑。
那是一个穿着公主纱裙的小女孩，一头柔软的黑发，皮肤雪白，一双黑葡萄般的大眼睛，笑起来嘴边还有个小酒窝。
小女孩长得非常好看。
外面本来吓惨了的众人，这会儿除了害怕，竟然都忍不住去看那个小女孩，这就是鬼吗？如果鬼都长这样的话……咳，这颜即正义的时代真是害人，他们居然见到漂亮软萌可爱的鬼女孩，都敢胡思乱想。
但，这真是鬼吗？
那不就是个软萌可爱的小女孩吗？
再看金老太太和金慧，她们在看到那个小女孩的时候，第一反应就是惊恐，是害怕，刚才还死命要冲进病房去救孙子的金老太太，这会儿也面露惊恐。
更不用说金慧，颤抖不已，几乎转身就想泡。
众人心中疑惑重重。
如果鬼长得面目可憎或者格外吓人的话，那金老太太和金慧的惊恐还算正常，可分明那小女孩鬼长得很可爱，至少表面看起来完全不可怕，那她们在怕什么？
“你你你……怎么是你！”金老太太惊恐万状地指着小女孩。
小女孩笑了一下，“刚才那样，奶奶认不出我呀，现在这样，奶奶就认识我啦。”
围观者心中明悟。
难怪刚才还没出大事，玻璃也没被震碎，成大师还在做法的时候，金老太太叫嚣着让成大师好好教训那女鬼，要让那小鬼永世不得超生，感情是没认出来啊。
现在，认出来了。
等等，认出来？那岂不是意味着，金老太太和金慧，是认识这个小女孩鬼的？
这……
众人开始脑补了。
国人从小就听过，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冤有头债有主，那小女孩鬼为什么不缠上别人，就缠上金康呢？
再联想到金康奶奶居然认识小女孩鬼，那小女孩鬼竟然还叫金老太太为奶奶……
卧槽，这小女孩鬼，该不会是金老太太的孙女吧！
不过也说不定，有礼貌的小孩，通常都会称呼年龄大的女性为奶奶的。所以小女孩是不是金老太太的孙女不好确定，但金老太太一定认识小女孩。
“我不认识你！”
金老太太尖叫着矢口否认，脸色煞白。
小女孩蹦蹦跳跳地站在金老太太面前，笑眯眯地说：“金奶奶，您真的不认识我呀，还是我变成这样子，您就认不出来了？那我再给您变个身？”
小女孩说完，忽然头一歪，双手不断地扒着自己的脖子，哭喊道：“别掐我，别掐我呀，好疼好疼，我出不来气啦，呜呜呜，别掐我嘛，康康哥哥不要掐我呀……”
金老太太吓得浑身发抖。
围观者目光诡异，这是什么情况？
小女孩哭着喊着，声音凄厉，她脖子里也出现了一双小小的黑手印……
“你们看到小女孩脖子里的黑手印了吗！”一个护士忽然叫道，“跟8号床金康脖子里的一模一样！”
“小女孩为什么哭着让别掐她？谁掐她的？”
小女孩哭个不停，忽然，她的头发像是被空气中无形的手给拽住，猛地一扯，女孩的头被扯得猛然向后，整个人仰倒，她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地板上，鲜血从她后脑勺涌出，她瞪大眼睛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连哭声都没了。
“啊。”
围观的人忽然捂住嘴，满脸不忍。
即便明知道那小女孩很诡异，可看到这一幕，还是有人忍不住想要冲上去救救那小女孩。
拦着众人的保安，早就不寒而栗。
若非是领导下了死命令，他们这会儿真想跑。
一个身材娇小的护士，从保安胳膊下面钻了进来，跑到小女孩面前，“小姑娘，你……你怎么样了？我能救你吗？”
这一句话，让在场的人都愣了一下。
众人开始怀疑，金老太太一个劲儿地说小女孩是鬼，还找了大师兴师动众地抓鬼，刚才还表露得那么惊恐的样子。
可在他们看来，小女孩就是人啊！
当然，刚才小女孩脖子里出现的黑手印是挺奇怪的，但……这也不能说小女孩不是人吧。
至于说刚才小女孩头发被无形的手拽住，拽得她直接仰倒后脑勺磕地上这一幕吧，更像是小女孩脚滑摔倒，总之，怎么解释都可以，为什么非要认定小女孩是鬼？
那如果小女孩不是鬼的话……
“救人啊！”
有人吼道。
最先跑过来的护士，不知道怎么去动地上的小女孩。
小女孩磕在地板上的后脑勺，流出了大量的鲜血，鲜血飞快蔓延，很快就流了满地，小女孩躺在地上的整个身体，都被泡在血液之中。
小护士手足无措，根本不知道怎么办，转头向被保安拦着的医生们求救。
“姐姐，你好漂亮呀，谢谢你。”血泊中的小女孩忽然冲小护士笑了一下，“不用救我啦，我早就死了。”
刚才倒在血泊中，瞳孔都已经扩散的小女孩，忽然从血泊中爬了起来。
小护士瞪大眼睛。
她下意识地去看小女孩的瞳孔……
在走廊明亮的光线之下，小女孩的瞳孔已经放大到边缘，这是在死人身上才会出现的，可小女孩的眼睛现在就是这样！
更诡异的是，地上那一滩血迹，在小女孩站起来之后，就开始缓缓消失。
这一切，都让众人浑身僵硬。
他们终于确定，这小女孩的确不是人，她真的是鬼。
小护士腿都软了，可从小女孩身上，她真的没感觉到害怕……
“姐姐。”
小女孩鬼抓住了小护士的手，她的手很冰，冰坨子一样，没有一丝温度。
她牵着小护士，一步步走向人群，“姐姐，不要再过来了哦。”
小女孩冲小护士眨了一下眼睛，松开她，转身重新回到金老太太所在的地方。
“你要干什么！我打死你！”
金老太太爆发了，“我打死你个装神弄鬼的东西！”
金老太太一把抓住小女孩的头发，把小女孩拽起来往地上摔，反复摔，摔了之后还不算，抬起脚狠狠地踹、踩。
周围的人都惊呆了。
看金老太太发疯地打小女孩，众人下意识地就想上前拦，可立马就想到小女孩不是人是鬼……就谁都迈不动脚步了。
“啪！”
“啪！”
金老太太揪着小女孩的头发，将小女孩摔在地上一次又一次，她摔累了才停下。
看着一动不动的小女孩，金老太太冷哼一声：“叫你还装神弄鬼，你是人的时候老子都不怕，现在都变成鬼了，你还能咋地！我能弄死你一次，就能再弄死你第二次！”
地上的小女孩，“咯咯咯”地笑了起来，她胳膊腿明显都被摔折了，她姿态扭曲地站起来，冲金老太太笑，她捂着自己的胸口：“金奶奶，胳膊断了，腿也断了，还有这里……好疼啊。”
金老太太面色一变。
就在这时，一条鞭子凭空出现，缠住小女孩的脖子，鞭子缠得越来越紧，小女孩的脸被憋成了青紫色，她整个人被吊在半空中，折断的腿在空中晃悠晃悠。
她眼中淌出血泪：“金奶奶，好疼的啊……你现在认出我了吗？我是莎莎呀。花坛下面好冷，下面有虫子咬我，好痛好痛，也好黑……金奶奶，让康康哥哥来陪我好不好呀……”
金老太太抖如筛糠。
此刻，人群中忽然有人冲过来。有护士认出来，这是万女士，是8号床金康的妈妈。
“康康怎么了……啊……”一个女人冲过来，在看到小女孩的时候，整个人呆若木鸡，眼睛瞪大，整个人惊恐万状，“莎……莎莎……你不是……你不是已经……”
“万阿姨，我已经死了的呀。”小女孩甜甜地笑着，歪了一下脑袋。
咔嚓。
她脑袋这一歪，竟然直接折断，没了颈椎的支撑，只有一层皮肉连着，脑袋直接向后倒去，就这么挂在了后背上，眼睛还在眨啊眨。
围观者都傻眼了。
“万阿姨，我的头还是你折断的呢，你们把我挪下去埋的时候，行李箱太小，装不下我，就把我头折断了……好疼呀万阿姨。”
小女孩委屈地说。
万蓉吓得瘫在地上，双腿发软，爬都爬不起来。
刚才被小女孩送回来的那个小护士，偷偷地溜出人群，报警。
在小女孩跟万蓉说话的时候，成大师解开了身上的绷带，拿掉口中塞着的脏绷带，他小声跟金慧说：“现在立刻想办法去外面找一盆黑狗血，否则你们家所有人，今天都要死在这儿！”
金慧早就冷静下来。
成大师见金慧明白了他的意思，他忽然暴起，手中掏出了一把黄色符纸，丢向莎莎。
金慧趁机溜走。
那一把符纸，当真钉住了莎莎。
但显然，没钉稳，只是权宜之计。
所有人都看到，莎莎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忽然开始变红，红得滴血，紧接着，莎莎那白皙如雪的皮肤也开始变了，原本白皙红润的皮肤，红润之色开始褪去，皮肤开始发灰暗沉，一个个斑点长出、变大，继而开始溃烂……
这是一个人从鲜活到腐烂的全过程。
但正常人体腐烂到最后，就会生下一架白骨，可莎莎的皮肉在腐烂之后，又开始变黑、变红，她的牙齿和指甲开始边长，变灰、变尖锐……
她身上的符，开始剧烈震动，仿佛再有一阵风就能把那些符全都给吹掉。
成大师脸色大变：“不好，她要进阶！”
“快跑！”
成大师顾不得许多，手中东西一扔，飞快地就要逃跑。
围观的人把什么都看得清清楚楚，一看这个装神弄鬼的法师竟然要逃跑，再看看此刻双眼通红淌着血泪，浑身散发着黑气的小女孩鬼，谁都知道情况不妙。
看热闹还是要命？
那当然是要命啊！
围观者也纷纷飞速逃窜，保安哪里还有心思保别人，一个个跑的比谁都快，生怕被女鬼给认成是敌人一伙的，也纷纷逃跑。
然而，晚了！
“轰！”
小女孩鬼满身的符纸全都被震掉，飞得到处都是，再也起不到钉住小女孩的作用。
与此同时，所有人发现，自己怎么跑都跑不出去，他们已经非常用力非常努力地跑了，可是跑来跑去都还在原处！
这是真正的鬼打墙，由真鬼构筑的鬼打墙！
太可怕了！
小女孩鬼悬停在半空之中，她的头重新放回脖子上，一头黑发无风起舞，她猩红的眼中血泪流淌，脸颊上两道红色的泪痕。
她身上还穿着漂亮的公主纱裙。
她伸出右手，五指弯曲成爪状，对准成大师。
“啊！”
她发出刺耳的声音，紧接着，指甲暴长，青灰色的指甲如五把不断增长的长剑，直接刺入成大师的后背，随后直接缩短，成大师就这么被她抓到跟前。
小女孩鬼的头直接在脖子上转移九十度，对准被她抓住的成大师：“你，该死。”
她一松手，被五根指甲刺穿后背的成大师，从半空中掉在了地上，摔得骨骼尽裂，趴在地上动弹不得，但也还有口气。
小女孩鬼又看向金老太太。
此刻，金老太太是真怕了，非常非常害怕，本就瘫在地上对她，这会儿不断后退再后退，退到墙根处，退无可退。
“你你你，你别过来，你这害人的鬼东西，我早晚找更厉害的大师收了你！”金老太太居然还敢威胁小女孩鬼，这胆子的确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告诉你，赶紧滚，不然我一会儿就去买几斤铁钉，泡在黑狗血里，再把这钉都砸你身上，我叫你跑出来害人！”金老太太也真是绝了。
其他人都以为她是在胡言乱语，但小女孩鬼显然知道，金老太太说的这方法，对鬼很有用，是她从老一辈口中听到的。
有些生辰八字轻的人，容易招惹脏东西，这些人做梦的时候，经常会梦到过世的人，会被吓到，记得在梦里的时候就不要怂，硬刚。
对方既然都没办法大白天到你眼前，那就说明对方能力不够，只能在梦里吓唬你，也只是吓唬，不能把你怎么地，这个时候别怕，硬刚就是，威胁对方赶紧滚，以后不要再来，再来就给对方的坟泼黑狗泄，撒铁钉，这种方法很有效。
金老太太把这种方法记在心中，也知道了鬼并没有那么可怕。实际上，正常的鬼比正常的人要弱得多，正常人是完全不需要怕鬼的。
除非是厉鬼，但厉鬼也并不是无所不能，人间克制他的东西依旧很多。
金老太太心底还真没那么怕鬼。
她也真没想到，莎莎变成鬼之后，竟然还挺厉害的，可是金老太太潜意识里依旧认为，莎莎这小丫头不算什么，变成鬼，最多也就猖狂一下下。
那个成大师对付不了她，是因为成大师太差劲，坑蒙拐骗，女儿金慧刚才可是又跑出去请别的大师了，找个有本事的大师过来，肯定一下子就能收了这鬼丫头！
其实，金老太太还知道一个更简单更好的办法，只是她一时心虚，就错过了机会，现在，恐怕想打电话都不行了吧，只能寄希望于女儿金慧能尽快找个更有本事的大师来。
小女孩鬼被金老太太刺激得不轻。
她仿佛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变得越发猩红，甚至红到发紫发黑的程度。
“啊——”
她仰头长啸一声，口中的利齿清晰可见。
她冲金老太太笑了起来，血泪滚滚涌出：“康康哥哥失手杀了我，你和万阿姨把我埋在土里，你怕我回来报复，还拿东西镇住我的尸身，拘住我的魂……你让我死后不得超生，你要我生生世世都被禁锢在黑暗的地下……我不会放过你，我不会放过你们所有人！”
小女孩鬼胳膊盯着金老太太，胳膊直接甩向身后，指甲伸长钻入病房之中。
“哎呀！”
有人惊呼。
果然，小女孩鬼的长指甲，又一次抓住了一个人——因为被火锅烫伤而裹着纱布、满眼惊恐的小男孩金康。
“放开我乖孙！”
金老太太彻底着急了，暴起去打小女孩鬼。
小女孩鬼笑了起来，她的指甲揪着金康的脖子，把金康甩来甩去，逗弄着金老太太。
人的脖子是很脆弱的，只拎着脖子，让身体甩来甩去，这对颈椎的压力很大，一个不小心，就会拗断颈椎。
不仅如此，小女孩鬼还用她长长的指甲，划开金康的皮肤。
金康惨叫连连。
“康康哥哥，火锅热油烫在身上疼不疼呀。”小女孩鬼笑着问。
金康早就被吓破胆，哭喊着，“疼，疼，不要吃我，不要吃我。”
莎莎笑：“康康哥哥，我是莎莎呀，你不记得我了吗？”
金康的眼睛瞪大，“你变成鬼了！奶奶，莎莎变成鬼了，哇啊——不要啊——不要来找我啊——”
莎莎笑眯眯地说：“我的身体被禁锢在地下，我的魂被拘禁在一个布娃娃里面，你们在我身上扎满了针……你们以为四十九天之后，我的魂就会破碎……我的灵魂很疼很疼的呀，可我怎么能消失？我不能消失，我要报仇！”
莎莎的指甲刺在金康的脸上，在他脸上戳出了个血窟窿，看得金老太太尖叫不止。
莎莎说：“才扎一下就这么疼吗？可你们扎了我四千九百针，我疼得惨叫……我失踪，我爸妈到处找我，我外婆知道我喜欢跟康康哥哥玩，就来你家找我，金奶奶你陪着我外婆哭，等我外婆走，你就又拿针扎我……”
“我不要死，我才不要死。”莎莎的声音撕心裂肺，“我每天都告诉自己很多遍，我怕我记不住，我怕我疼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后来，四十九天后，你们把我丢了。”
莎莎笑了起来，“你们把我丢在垃圾桶里，还把我当成垃圾点火烧了，路过的小姐姐扑灭了火，发现了我，她把我身上的针都……我还在！我没有消失。可我也快要消失了……”
“我跟着小姐姐去了商场，我进了娃娃机里面，成了一只羊驼。”
莎莎笑眯眯地说，“我发现一件很奇妙的事情，来抓娃娃的人越多，喜欢羊驼的人越多，我好像就会变得越来越完整哎。金奶奶，好几次你跟万阿姨带康康哥哥去抓娃娃的时候，我都看着你们呢，你们抓羊驼抓了很多次对不对，康康哥哥最喜欢抓羊驼，可一直都抓不住对不对？因为我就是羊驼啊，康康哥哥来看我一次，我就会变得强大很多呢，谢谢你们呀，如果不是你们，我可变不成现在这样子。”
“那只，羊驼！”
金老太太咬牙切齿，她忽然想起来，当时从那姑娘手中抢走羊驼的时候，那姑娘说，这玩具你孙子不一定玩得起，她当时没在意，这会儿想想……
金老太太面色大变。
沈西园和奚睿赶到的时候，莎莎的指甲已经对准了金康的心脏。
“金奶奶，我把康康哥哥的心挖出来给你看看好不好呀。”莎莎笑着说出这话来。
金老太太急崩溃了，“莎莎，你到底要怎么样？求你放过康康，你那么喜欢康康哥哥，你别伤害他好不好……当初，当初都是我的错，你康康哥哥不是有意伤害你的，是我，都是我，我没救你，我怕惹事儿……你要报复就报复我吧。”
莎莎又一次哭了，金老太太终于承认了。
可莎莎心中的怨气，却没能减轻分毫：“你为什么不救我，康康哥哥失手差点杀了我，可我那时候还没死，我还有气，你为什么不救我！我不想死，我也想活——”
金老太太噗通一声跪下，“莎莎，你都已经死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我保证，我会把你挖出来，我会找最好的法师给你超度，让你下辈子能投胎个好人家。每逢初一十五，我都会给你上香，求你放过康康……”
“我放过你们，谁来放过我！”
莎莎凄厉一笑，一手握住金康，一手握住金老太太，指甲从身前刺入，从背后刺出，直接刺透了两人的身体。
鲜血从金康和金老太太的身上流出，金康妈妈万蓉，已然被这种场景给吓晕过去，瘫在地上一动不动。
鲜血刺激了莎莎，莎莎狂笑，手指一动，指甲如刀，眼看要将金康和金老太太分尸，这时空中忽然出现一道金光。
金光幻化成一个不大不小的金字“印”，飞向莎莎。
无所畏惧的莎莎，此刻被吓了一跳，她瞪大眼睛立刻就要闪躲。
然而她根本躲不掉，“印”这个金字，冲进她的眉心。
顷刻之间，莎莎就像是被封印了一般，动弹不得。
金康和金老太太被放在地上。
沈西园从早已吓傻的人群中走出来，走到莎莎跟前。
她一伸手。
悬在半空中的莎莎，就飞快变小，缓缓降落在她手心，变成了一个只有二十厘米高的小姑娘。
她的血眼睛、黑指甲，还有灰败的皮肤也全部都不见，她重新变成了一个粉雕玉琢软萌可爱的小姑娘。
“莎莎。”沈西园叫她。
重新变回小姑娘的莎莎，非常愤怒，可任凭她怎么用力，怎么变化，都变不了，只能维持现在这个可爱软萌的身体，就跟精致的假娃娃一样，但她会动会说会笑，还会打人会咬人，她的皮肤也很有弹性呢。
“你是谁！”莎莎愤怒地瞪着沈西园，“你为什么把我变成这样，我要报仇！我要杀了他们！”
沈西园说：“你杀了他们，就变成厉鬼了。”
莎莎愣了一下，“我……现在还不是厉鬼吗？”
“你手上没有人命，就不是厉鬼。”沈西园道，“你之所以比一般鬼要厉害，是因为你灵魂通透，你也有机缘，自行领悟了修行之法。”
莎莎攥紧拳头，“我要报仇！”
沈西园说：“杀了他们就是报仇？杀了他们，你就会变成厉鬼，地府会追杀你，玄学界的所有天师见到你就也会诛杀你。你以为你很厉害，但你还没见过真正厉害的厉鬼，而你会成为人家的补品，被更高强的厉鬼生吃。就算你能躲过这一切，每隔十年，天道都会降下雷劫，诛杀世间阴邪之物，你还能躲过吗？”
莎莎哭了起来：“可我恨他们，我想报仇，我拼命留下就是要报仇，不报仇，我为什么要存在……”
“报仇的方法，不一定是要杀了他们。”
沈西园说，“他们是人，杀了人就要被法律制裁。你以为监狱很好过吗？送他们进监狱，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这是人间的制裁。等他们死后，还会有来自地府的制裁。莎莎，有些人或许能够逃过人间的制裁，但绝对没有任何人能够逃过地府的制裁。”
沈西园想了一下，“以我所知的地府条例，他们对你做的一切，等死后到了地府，他们所受的惩罚，会是你当初所承受的百倍！并且，那痛不欲生的惩罚，至少要不间断地持续百年才会结束。而后他们的灵魂即便再入轮回，也永远不可能托生成人，只能生成任人宰割的牲口。”
莎莎愣住了。
这些话，从来没人告诉过她。
是假的吗？
但看着眼前的女孩子，还有她身上那让任何鬼都不敢轻举妄动的气息，莎莎知道自己应该相信她。
沈西园看莎莎这样子，知道已经说通了。
像是厉鬼报仇这种事情呢，她当然可以直接出手不必解释，但若厉鬼自己心中执念放不下，后续麻烦多多，所以她才会多费这些口舌。
沈西园说：“现在，解除掉你的鬼幻领域。”
莎莎眨巴了一下眼睛，“姐姐大人，什么是鬼幻领域？”
沈西园扶额。
这小丫头，都不懂什么是鬼幻领域，却使出了鬼幻领域，难怪能自行领悟修行方法，才死了短短一年，修为就比很多厉鬼要高，也正是如此，才会被成大师误认为是厉鬼。
但实际上，莎莎手头没有沾上人命，并不是厉鬼，只是一只有修为的鬼。
沈西园无奈至极，她转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奚睿：“奚睿，十秒钟后，把我刚才给你的红包撕开，把里面的符甩在空中。”
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帅气小园园solo全场，但每一次见，他都还会被小园园帅晕！
奚睿点头，“遵命！”
沈西园颔首，她伸出手指，点在莎莎眉心，“闭上眼睛，跟随我的引导……”
十秒钟后，原本鬼打墙的众人，忽然看到了前方走廊上，站着一群焦急的人，这群人里有医院的领导，有警察，还有保安！
众人瞬间意识到，他们出来了。
可还没等他们呼喊，下一秒，所有人的身体全都僵直，一动不动。
此刻，沈西园让奚睿丢出的符纸，已经在半空中飞舞。
一道乳白色的光晕，从符纸上晕开，四散开来，光线化为一个个白色光点，钻入在场所有人的身体之中。
“找到了！他们就在前面！”
走廊另一端的人忽然喊道。
医院领导、接到报警电话赶来的警察，还有医院的保安，全都冲了过来。
“怎么回事啊，这么多人，刚刚我怎么没看到？”
“就是啊，明明出了电梯往左就能过来的，刚咱们就是这么走的，可居然什么都没看到。”
“快快，看看到底什么情况。”
“薛主任，这不都是你们烧伤科的医生护士吗？刚才怎么联系不上？”
此刻。
沈西园和奚睿已经绕过人群，走楼梯下楼了。
“小园园，娃娃呢，给我瞧瞧！”奚睿兴奋得不行，“对了小园园，刚才那道符，是不是用来清除现场的人记忆的？传说中的失忆符？”
沈西园白了奚睿一眼，“那符很麻烦的，来的时候就猜到现场估计人会很多，画那张符，都快把我掏空了。”
要不是有傅准，她借用了不少不要钱的紫气，她还真不想画这种玩意，大不了把烂摊子丢给玄学协会呗，不然要玄学协会干嘛，当摆设看吗？
其实要清楚这些人的记忆并不难，难的是在不伤及他们灵魂的前提下清楚掉他们这部分的记忆，这就很有难度了，一般天师对一个人做这样的记忆清理已经非常困难，沈西园刚才做的，可是对一大批人，难度可想而知。
“那他们都不会记得莎莎的事？”奚睿问。
沈西园点头，“从莎莎出现开始，他们的记忆都会模糊，很快就会完全遗忘掉。”
奚睿竖起大拇指，“园哥牛逼帅气！”
沈西园懒得理会这只拍马屁的小蟋蟀。
奚睿搓搓手，讨好地看着沈西园，“园哥，亲哥，莎莎被你藏哪儿了？给我看看好不好？她现在还是鬼吧，那接下来怎么办？像送褚阳那样，开门把她送进地府？”
沈西园迟疑了一下：“她现在已经不是普通鬼魂，是有修为的鬼魂，如果去地府的话，还可以当公务员呢，一会儿问问她吧。”
“现在问啊！”奚睿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娃娃款的莎莎。
虽然差点儿成为厉鬼的莎莎很可怕，但是刚才被小园园收在手上的小姑娘，真的超可爱，萌死了！
不过，奚睿打的却是另外一个主意。
刚才小园园已经说了，他也亲眼所见，莎莎真的很厉害呢，若不是碰上小园园，其他天师都拿他没办法呢！
所以要是把莎莎哄过来带身上，那岂不是可以横着走都不怕？
有人有鬼敢欺负他，哼，放莎莎！
奚睿的如意算盘打的很好，这点儿小心思，沈西园都不用猜。
她一转手，莎莎就出现在她手心。
奚睿赶紧伸手想要去抱，莎莎却冲她龇牙，两颗小虎牙露出来，奶凶奶凶的，奚睿都要被她给萌死了。
“莎莎，我是奚睿，你可以叫我奚睿哥哥……”
“蟋蟀！”莎莎不客气地说，“上一个让我叫哥哥的，杀了我。”
“……”奚睿抽了抽嘴角，“行吧，那就不叫哥哥，那叫叔叔总行了吧，你看你这么小，我比你大那么多。”
“我死的时候8岁半，现在9岁半，你才几岁？我不！我就叫你蟋蟀！”莎莎双手叉腰，白嫩嫩的脸颊鼓起来。
奚睿已经被萌杀了，“行吧，你叫什么都行，跟你打个商量好不好……你觉得我们家园园厉害不厉害？园园，我兄弟！”
莎莎看看奚睿，又看看沈西园，“姐姐大人非常非常厉害，可你那么废柴，姐姐大人怎么有你这种兄弟？”
“……”奚睿差点儿吐血，一把勾住沈西园的肩膀，“结拜的不行吗！你嫉妒！不过莎莎，你叫姐姐就叫姐姐，为什么要我家小园园姐姐大人？”
“我是嫉妒啊。”莎莎撇嘴小声嘀咕，又偷偷看了沈西园一眼，眼中带着崇拜，“因为……姐姐就是大人呀。”
她当了一年鬼，灵魂深处知道，像眼前这个姐姐这样的上位者，就是大人。
好在奚睿也没计较这个问题。
“嘿嘿，莎莎，你喜欢什么？我都给你买，你想玩什么，我也都带你去玩好不好？只要你答应我一个小小的条件……”奚睿活像一直诱拐小萝莉的怪蜀黍。
莎莎直接翻白眼，“想让我跟你？你那么弱，我一根手指头都能把你戳烂。”
奚睿：“……”
沈西园想了一下，对莎莎说：“他会变强的。他资质不错，修炼起来不比你慢。”
奚睿一愣，“等等，小园园，你说的是我？我很有资质？”
沈西园点头，“对的，你要修炼吗？我给你量身定制功法。”
奚睿像是被大礼包砸中，“这这……这惊喜来得未免太快了点吧。小园园你老实说，我要是修炼的话，是不是以后也能手撕厉鬼？要是再有艳鬼看上我，我是不是能自己就把他给扒了？”
沈西园想了想，点头，“是。”
以奚睿的资质，要达到他刚才说的那种手撕厉鬼的程度，大概也就修炼个一两百年吧。
奚睿一拍大腿，“成！我修炼！小园园，要先拜你为师吧，怎么走流程？”
沈西园看着奚睿：“你想好了，真要拜我为师？我没收过徒弟，你要是拜我为师的话，我会尽心尽力教你的。”
“小园园你这么厉害，我居然是你第一个徒弟吗！太好了！拜拜拜，马上拜！”奚睿兴奋极了。
莎莎羡慕得不行，小声说：“大……姐姐大人，我也能拜你为师吗？”
沈西园摇头，“不能。你有两个选择，一是我给你送你去地府，你有了修为，可以在地府当鬼卒，以后修为更高，还可以当判官或者其他；二是留在人间继续修炼，但你不能跟着我。”
莎莎情绪低落，“为什么？大人不喜欢我吗？”
沈西园说：“不是，我身上经常会沾到紫气，你跟着我容易受伤。”
莎莎恍然，“原来如此，大人真厉害啊，竟然有很多紫气。”
奚睿问：“等等，紫气是什么？”
没人理他。
沈西园说：“你跟着他挺好的，当然，如果你不愿意，也可自行修炼。”
奚睿赶紧说：“莎莎你跟着我的话，如果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问小园园啊，多方便！而且我家很大很漂亮，我可以给你准备个漂亮的公主房！”
莎莎咬了咬唇，她在沈西园的手上跪下，给沈西园磕了个头：“谢谢大人。”
她站起来，冲奚睿伸出手：“蟋蟀哥哥抱。”
奚睿愣了一下，反应过来之后赶紧去抱莎莎，差点儿没敢动哭。
蟋蟀哥哥就蟋蟀哥哥吧！认了！
沈西园又交代了一句：“平时不要在人前显露异常，不可仗着自己的修为欺负人吓唬人，否则会有损功德，对你修行有碍，更不可像今天这样，出手伤人。否则，到时候我会亲自毁了你。”
莎莎连忙点头，有些害怕：“我知道了大人。”
沈西园面色稍缓：“以后如果想上街，就装成人偶娃娃。”
“谢谢大人。”莎莎立刻笑起来。
奚睿默默小姑娘的脑袋，心软得不行，怎么能这么可爱呢！
电梯人太多，池漾等不及，直接走楼梯。
他腿长，一阶一阶走太慢，往往一次跨上三阶，一边走一边接电话：“人都找到了？就在原地？那你们找了十几分钟愣是没看到？都忘了？什么都没记住？呵呵，当我傻逼啊，所有人都隔离起来，我马上到……”
池漾上到二楼，听到脚步声，他往边上让了让，一对容色漂亮的男孩女孩有说有笑地从楼上下来，男孩手里抱着一个精致的娃娃，一看就价值不菲，那个娃恐怕得六位数，之所以知道这些，是因为池漾的妹妹养娃，特么的养一个洋娃娃，居然比养个真娃娃都贵！也是不懂他们娃圈了。
池漾并没多想，只是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罢了。
但很快，他就皱起眉头，立刻转身追了下去。
他想起来了！
那个女生，可不就是头发案的相关人员，沈西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