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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一早,秦桑穿戴妥当后便带着那个精致的木盒出了房门。
她将门合上,转身往院中走去,就看见对面的窗口,萧何右手托着下巴,左手有节奏的敲着窗框,看向她微微笑着。
“怎么了?”秦桑迈步过去,到了他眼前,疑惑问道:“陛下昨日不是说你我二人这几日都免上早朝?你不多睡会儿,一大早趴在这窗口做什么?”
“东西都带好了?”萧何上下打量了一番她那一身素色衣衫,抬眼问道。
秦桑抬手晃了晃手中的木盒,点了点头:“带上了,放心吧。”
萧何点了点头,起身回过头,从屋里拎出一件披风,从窗口往她怀中一丢:“就知道你肯定穿的少,披上。”
秦桑撇了撇嘴,也不反驳,将那披风展开披上系好:“多谢,走了。”
说完便挥了挥手,大步向府门外走去。
松雀府离宫城并不远,秦桑也并未乘马车,一路走着,看着京城中沿街已经开门的店铺逐渐热闹起来,心情也跟着愉悦了不少。
到了宫门口,守卫似是早已认识她,抱拳行礼道:“秦将军。”
秦桑向他们点了点头,便继续往宫中行去。
路过正殿附近时,早朝刚散,秦桑特意低下了头不想被认出,可朝臣们都身穿朝服,唯有她一身便装格外显眼。刚走两步,就听到一声仿佛惊喜的呼声:“三殿下!”
秦桑脚步一滞,抬头望去,只见董彧与鲁子越站在面前不远处看着她,方才那一声呼喊正是出自董彧。
秦桑心中疑惑,三殿下?这个称呼是从何得来的?恒王昭告天下时,可没提及自己的年岁,怎么这次回来,这称呼就变成三殿下了?
但她也很快就意识到,董彧这么叫她,大概也是存了不少私心,不禁苦笑起来。
董彧这一出声,四周原本未注意到秦桑的众人皆是转头看了过来,一见秦桑,纷纷凑上前来拱手作揖,道贺连连。
这些称赞,无非就是恭喜她出征大捷,击退南渊,那些华丽又浮夸的措辞,听得秦桑心惊肉跳。
秦桑略有些尴尬的一一回礼,口中也不断谦虚的说着客套话。
“三弟,”鲁子越迈步到她眼前,笑着拍着她的肩膀,就像是许久未见的自家兄弟一般:“昨日就听说你已回京,还打算今日去找你呢。正好,刚刚下了朝,也无甚要事,不妨去我府中坐坐?”
秦桑一听,这鲁子越在百官面前演的还真是一出兄友弟恭的好戏,俨然就是一个慈爱的兄长,关心着出征归来的自家兄弟。
他和董彧一口一个“三殿下”,“三弟”,铁了心要把这“三皇子”的身份安给她。她心中倒是不太在意,自己本就没有打算趟这储君之争的浑水,既然鲁子越想把这长幼给拎清,那便顺着他也无妨。
秦桑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拱手谦卑道:“多谢二哥记挂,只是今日奉父皇之命入宫,乃是为给母妃请安,还望二哥谅解。”
鲁子越抬头长长“哦”了一声,又是拍了拍她:“好好好,应该的,那你快去吧,等你哪天得空了,咱们兄弟二人坐下来好好喝上几杯。”
秦桑淡淡笑着,点点头道:“好。”
与众人作揖告别后,秦桑仿佛松了口气。相比和这些人在这里虚与委蛇,她倒更喜欢在战场上披荆斩棘。
刀剑虽是无眼,可人心更是莫测。
这些人中,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是笑里藏刀,等着看她的笑话。
快到东华殿,秦桑打起了精神,先是进去拜见了恒王。恒王见她到了,与她寒暄了几句,便令身旁的元德带她往后宫方向行去。
后宫深幽,不比前朝喧闹,每一处殿院亭楼都十分别致,虽是已至深冬,却随处可见各种茂盛的花草,倒像是春日景象。
“元常侍,”走了好一会儿,见还未到地方,秦桑不禁开口问道:“陈……母妃所居之处,为何如此偏远?”
元德回头笑了笑,微微俯身点点头道:“殿下常年在宫外有所不知,陈妃娘娘向来喜静,不喜喧哗,又因后她的容貌……”
说到这里,元德面色忽然一变,似是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赶忙讪讪笑了笑,迅速的眨着眼道:“总之,当年是娘娘自己,请陛下将那最为偏远的兰芷殿赐给她居住的。”
秦桑看着他这一瞬间的表情变化,似乎这事情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但他既然话锋立转,想必再问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点了点头,不再多问。
元德说完那些,也立刻转过身继续向前走去,仿佛生怕秦桑再追问起来。
秦桑见他这副心虚的样子,心中觉得好笑,但也不拆穿,只紧跟着他加快了步伐,往后宫更深处走去。
又是走了许久,她才远远看见了一处独立的殿院,殿门的牌匾上,写着“兰芷殿”三字。
终于到了,秦桑深吸了口气,伸手摸了摸衣襟中放着的木盒,安心笑了笑。
到了殿门外,见一婢女已是立在殿门前,她看见秦桑仿佛很是惊喜,迎上来福身道:“芷萝参见殿下。”
秦桑微微一愣,看她这样子,仿佛一早就知道自己要来,等了许久似的。
“免礼。”
“谢殿下。”
芷萝直起身来,笑意盈盈的说道:“昨日陛下走时,就告诉娘娘今日殿下要来,娘娘一早就吩咐奴婢在此等候殿下了。”
秦桑笑着点了点头,果然,还真是一早就知道她要来,难怪方才那神情就像是望眼欲穿了一般。
一旁的元德见状,对着秦桑一俯身:“殿下到了,老奴便先回去了。”
秦桑微微颔首,元德又是一作揖,便转身离去了。
芷萝一边领着秦桑往殿中走,一边絮絮说着:“娘娘听说殿下要回来了,这几日都在张罗着要给殿下准备些京外没有的吃食,说是沙场艰辛,殿下必是吃了不少苦的……”
秦桑静静听着,没来由的生出了一丝伤感。她从小便上了山,虽然师父对她也极好,却许久未曾体会过有母亲关心照料的感觉。
听着芷萝所说的一切,陈妃倒真像是把她当成了自己的孩子,百般惦记。到了殿门口,秦桑定下脚步低头理了理衣摆和披风,才跟着芷萝,抬腿迈进了殿门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