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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何与秦桑的面上皆是喜悦,但应清却显得不那么轻松。他也看着酒泉的方向,语气中不乏忧虑的开口道:“其实我教给廖将军的说辞并非天衣无缝,只须稍稍细想,便可发现其中漏洞。若是城中只有木十六一人,我倒是能有八九分的把握,赵乾逃不过这一劫。
但连允毕竟只是受伤,他的心思一向沉稳,若是听闻此事,必不会像木十六一般轻易就下定论。结果如何,还未可知。”他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早在我发现赵乾的兵符时,便已想到了这一计,可正是觉得破绽太多,才未敢擅用。后来在骊遥听到蒋万说了连允受伤一事,我想到若是连允受伤,城中之事大概会交给木十
六主理,他那冲动的性子,或许还有上当的可能,才会冒险一试。”
两人听了应清的话,也是平静了下来。秦桑垂眼将此事细细琢磨了一番,的确,整件事串联在一起时听上去像是那么回事,但若是细想,将因果区分开来,便能发现不少漏洞。
说到底,赵乾最大的失误就是恰好将自己的兵符遗落在了酒泉,没了兵符,他便就已经落入了一个十分被动的局面。
偏偏木十六又是一贯急躁的性子,他与连允交情甚笃,想到连允因为此次求援而伤势加重,关心则乱起来很容易就会把这笔账算到他的头上。
说不定他一冲动,赵乾在城楼上就已是人头落地了。
【酒泉城中】
牢房中的赵乾此时已是百口莫辩,他心中悲愤交加,却又完全没有任何有力的证据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他的脑中已是一团混乱,耳边嗡嗡作响,张口结舌呆呆的瘫坐在地上,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木十六见他这哑口无言的模样,只觉得他已是找不出什么借口来狡辩,再不愿多看一眼,对牢房外喊道:“来人!”
几名狱卒匆匆赶来,只听木十六看着赵乾,面色冷峻,一字一顿的说道:“赵乾通敌叛国,罪无可恕,即刻将他押至军前,斩首示众!”
赵乾的双眼呆滞的看着前方,空洞的像是丢了魂一般,他仿佛根本没有听见木十六说的话,静静瘫坐在地上,任由几名狱卒拖拽着他的胳膊,麻木的站起了身,被他们往牢房外押去。
赵乾的心中已是没了半点求生的欲望,事已至此,没人救得了他,除非……
刚刚出了那间牢房,赵乾就看见大牢入口有几人逆着光走来,为首的那个步履匆匆,几乎是小跑着到了眼前。
赵乾就像是看见了救命的稻草,奋力挣脱开左右,向前扑跪下来,满目热泪,颤抖着哭喊道:“连将军!”
连允只穿着单薄中衣,外面披着一件随从为他搭上的偌大披风,他快步走到赵乾面前,伸出手托着他的双肘将他扶起,却又因为赶路匆忙,气息不顺,猛地咳了起来。
牢中的木十六见连允来了,已是赶紧出了牢房,又见他咳的这般猛烈,三步并作两步冲到他身侧,伸手在背后替他顺了顺气:“你怎么来了?”
连允的咳嗽好不容易才停了下来,他费力的深吸了两口气,抬眼看向木十六,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的摇着头道:“若我不来,你可是打算越过我,直接就将他军前处置了?”
木十六一惊,眨了眨眼睛:“我……我……”
连允深深叹了口气,看了看面前的赵乾,又转头看向木十六,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说道:“你就丝毫没有怀疑过,这是秦川的离间之计?”
木十六迟疑了片刻,却又伸手指着赵乾,皱眉说道:“可他的兵符……”
“好了!”连允的语气加重了些,打断了木十六的解释,向牢门的方向偏了偏头,皱眉沉声道:“回府去!一会我再跟你算账!”
木十六不知他这满腹的怒气从何而来,却又从未见过他发这么大的火,也不敢再多说,怯怯的又看了他一眼,便低下头,往牢门外走去。
待木十六走出了牢房,连允才深深叹了口气,看向赵乾身边的那几个狱卒吩咐道:“你们先下去吧。”
那几名狱卒连同陪着连允来的将士们皆是抱拳答“是”,而后迅速的离开了牢中。
赵乾伸手搀扶着连允,到一旁的草垛上坐下,站在他身旁,一言不发。
连允面色有些憔悴,干裂的嘴唇抿了抿,拽着赵乾的衣袖,让他也坐了下来。
“城楼上的事,我都听说了。”
连允拍了拍赵乾的胳膊,淡淡道。
赵乾仿佛是心有余悸,猛地颤栗了一下,惊慌跪地直直看着连允诉道:“连将军!我真的没有……”
连允还未等他说完,便闭眼点了点头,又是将他拽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赵乾听他这么说,才敢稍稍松了口气,但又忙着急切解释道:“末将知道自己有罪,未见兵符就擅自出兵在先,慌乱之中遗失兵符在后,实在是罪无可恕。可是,末将真的从未有过通敌叛国的举动,更是从
未动过归降秦川之心哪!”
连允又是深深点了点头,将手覆上赵乾的手臂,看向赵乾的双眼笃定道:“你不必解释,我信你。”
赵乾微微一愣,他迎着连允的目光,有些惊讶,但这种惊讶很快变成了感动,他的鼻中有一丝酸楚,看着连允,重重点了点头。
连允见赵乾的情绪终于平复了下来,才缓缓开口道:“此次秦川乃是有备而来,他们的兵符从何得来我尚不可知,但我这几日在榻上闲来无事,细细看过那枚兵符,却发现,它并非我南渊现用的兵符。”
“什么?”赵乾一惊,还没反应过来连允的意思:“并非我南渊兵符?”
连允摇了摇头:“它的确是南渊兵符,但却不是现用的这一套中的。”
赵乾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迷茫的眨了眨眼睛。
连允看着他疑惑不解的样子,也知道他为何会不理解自己所说。
“你在军中虽已不少年头,但独自领一方军队还是头一次,所以见到兵符的机会确实不多。”连允抬起头,看向远处,仿佛是在回忆着数年前,自己初入南渊军中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