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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桑偏头看去,见他真的一副认真回忆的模样,笑道:“果然还是萧公子对这街头巷尾的民间轶事有研究。”
萧何懒得理他,自顾自的想了一会,开口说道:“传说,很多年前……”
“很多年前是多少年前?”秦桑调侃道。
萧何白了她一眼,看向应清道:“你这个师妹,怎么与你竟能相差如此之大?当真是一个师父教出来的?”
秦桑不屑的一笑:“你那位同门,人家年纪轻轻都已经是南渊大将军了,何曾像你这般游手好闲?”
萧何深吸了一口气,摇头叹道:“行行行,你说的都对,那你还要不要听故事了?”
秦桑满意一笑:“说吧。”
萧何撇了撇嘴,继续说道:“很多年前,我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有一次恒王出城围猎,在山中被猛虎惊了战马,他急勒未停,瞬时间就已经到了一处山崖。”
“眼看着就要坠崖而下,谁知崖上竟站着一位姑娘。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那位姑娘伸手拉住了随马下坠的恒王,将他拽回了崖顶”
“但姑娘也因此受惊昏厥,恒王便将她带回了宫中。不久之后,突然将她册封为妃。”
秦桑明明听得有些入神,见他停下,却又嫌弃道:“如此惊心动魄的故事,被你说起来简直味同嚼蜡。”
“这不是重点。”萧何随意道。
他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接着说道:“按理说,皇上封谁为妃并不是什么轰动朝野的事,可这陈妃出现的未免太过蹊跷。于是,满朝文武纷纷上奏称此女子来路不明,劝恒王勿要因其一次救驾而失了分寸。而这恒王的答复,却叫人瞠目结舌。”
说到这里,萧何扫了一眼秦桑,见她满是期待,竟故意停下,吊起了胃口。
“然后呢?恒王说了什么?”秦桑也不计较,赶忙问道。
萧何见她这么急切,也不再故弄玄虚:“恒王说,这位姑娘是自己的一位故人,两人年少时便已相识,只是姑娘家道中落才会流落民间,绝不是什么来路不明之人。”
秦桑皱了皱眉,这恒王还真是随性,这谎话编的,连一丁点诚意都看不出来。
“恒王此话一出,满朝文武自然无法再说这姑娘来路不明,他们说辞立改,说这姑娘如此魅惑主上,八成是个祸国妖孽,留她不得。”
“啧啧啧,”秦桑不满的摇了摇头:“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着满朝的老臣,倒是一个比一个狠毒。”
萧何微微一笑,睁大眼睛看着秦桑说道:“当时很多人都揣测,这姑娘定是沉鱼落雁,貌若天仙,谁知道见过之后才发现,姑娘长得实在是平凡至极,还不如你呢。”
秦桑一愣,立刻皱眉,却又疑惑的问道:“你见过?”
萧何顿住了身形,尴尬的咳了一声,眨了眨眼道:“听说,听说。”
“嘁。”秦桑白了他一眼,还真以为他亲眼见过那位陈妃,说得像真的一样。弄了半天,也都是道听途说。
应清看着眼前这两人你来我往的相互调笑着,也是低下头轻轻一笑,但很快便回到了正题上:“这么说来,这位陈妃的身世的确有必要好好深究一番。”
萧何点了点头,却是话锋一转:“话是这么说,可一位身在深宫中的妃子,岂是你我想深究就能深究得了的。况且听闻这位陈妃自从那次受到惊吓之后,身体一直不好,平日里都鲜少与别的嫔妃之间有什么走动。萧皇后在世时,倒是常常去看她,自从萧皇后离世,她便再没和什么人来往过了。”
听到这里,应清皱了皱眉,此时他在想的倒不是这位陈妃,而是……萧皇后离世前,为何会常去看她?难道她们之间,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交情?
若是真如恒王所说,陈妃乃是他年少时就认识的,那么算算萧皇后进入恒王府的时间,她们俩说不定,也真的是旧相识。
一时间,应清已经将此事思索再三。
窗外却已是日落时分,府中备好了晚膳,应清请萧何留下用过晚膳再走,萧何却言小九还在客栈等着,便先行离去。
第二日醒来时,秦桑未见应清的身影。问过管家,说是一早就出门去了,也未说是去哪里。
秦桑闲着无聊,便决定去街上走动走动。
而这时,恒王已下早朝,却听宦官来报,有一人,在宫外求见。
来人正是应清。
自从昨日在府中听闻了陈妃与恒王的往事,他便仔细考虑,要如何才能打探到这位陈妃的过往。不过今日他来宫中拜见恒王,除了陈妃,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
被人引入御书房后,应清依礼叩拜,恒王赐座,他便也未有拘谨。
“听闻应公子乃是凤岐山云牙子高徒,入京半年来朝中众臣争相拜访,应公子大名,实可谓如雷贯耳。”
恒王端坐,心中揣测着应清的来意,言语中却给足了应清面子。
应清恭敬作揖,自谦道:“在下只是一介草民,承蒙师父厚爱,得其教导,然师父之智勇,草民未及分毫,这如雷贯耳一说,实不敢当。”
恒王见他并不是个恃才傲物之人,宽心了不少,便也不再拐弯抹角,直接问道:“不知公子今日入宫,可有何要事?”
应清侧向恒王,平静道:“草民今日入宫,乃是为了秦公子之事。”
“秦公子?”恒王微微一愣,这才想起来应清说的是谁:“你说的,可是那擂台胜出的秦桑?”
“正是。”应清也不遮掩,坦然答道。
“哦?”恒王微微眯起了眼睛:“应公子竟是为他而来?所为何事?”
“草民听闻秦公子的出身引起了朝堂非议,其实草民下山前,师父曾再三嘱咐此事不可外传,可如今陛下为此事忧心,草民不敢相瞒。”
应清三言两语间已是切入正题,恒王微微一怔,听他话中之意,这秦桑似乎还与云牙子有关,便耐住性子接着问道:“何出此言?”
应清佯作叹息,摇头说道:“其实这位秦公子,并非无门无派的闲散之人,他乃是师父在凤岐山所收的,另一位弟子。”
恒王大惊,身子微微向前倾道:“他也是云牙子的徒弟?”
“正是。”
应清见恒王来了兴趣,娓娓说道:“说起来,我这位师弟也着实太过老实了些,当时师父要他下山历练,本意是不愿他借着凤岐山的名号走什么捷径,却没想到他会因此而受到重重阻碍。草民听他回府详述了殿试经过,那些朝中老臣的担忧确实不无道理。思索再三,草民还是决定要将此事禀报陛下,也好打消陛下疑虑。”
恒王听完应清的话,脸上浮起了一丝笑意,他点了点头,微微思考片刻,说道:“此般甚好,若他真是凤岐山云牙子之徒,定无人再会纠缠出身之事。”
谁知,应清却叹气摇头,做出一副极为为难的样子:“陛下,这才是此中关键。师弟虽是师从凤岐山,但没有师父的授意,仍是不能将他的身份公之于众。草民之所以破例将此事告知陛下,也是担心陛下心中与那些老臣有着一样的顾虑。而今陛下已经知道他的身份,至于如何说服朝堂众臣,还需陛下费心。”
恒王这么一听也是犯了难,这么说来,虽是知道秦桑乃是云牙子之徒,却又不能直接对外宣称。那么这难题,似乎还未解决。
恒王皱了皱眉,有些烦闷。
应清见他沉默,也不多言,只静静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他见恒王的眉头渐渐舒展,才轻声道:“陛下,草民听闻宫中陈妃娘娘近年来体虚多病,是否如传言所说,是惊吓所致?”
恒王一愣,怎么他好好的又提到了陈妃?立刻,他便想起卫岚曾提到过,这位应公子,不仅文韬武略,对医术也颇有研究,难道,他会知道陈妃久病难医的症结所在?
想着,恒王便站起身来,对应清道:“早就听闻应公子医术了得,这半年来曾为京中百姓诊过不少疑难杂症。今日应公子既进宫中,不妨寡人就替陈妃讨个人情,请应公子为其诊断一下,究竟是何病症?”
应清也连忙起身,抱拳低头道:“陛下之命,未敢不从。草民虽会些医术,但也不敢断言能够治愈陈妃病症,只当尽己所能,全力以赴。”
恒王点了点头,便领着他向后宫行去。
这陈妃所居之殿甚为偏远,若是应清不知,倒真会以为她是位几近失宠的妃子了。
到了那深宫内院,恒王好不容易停在了一处殿前。
应清抬头一看,此殿名为兰芷,倒应了这僻静幽远的位置。
“你且在此等候片刻。”
恒王回身向应清道,应清当然明白,他一个男子进入这后宫本就有诸多禁忌。哪怕是太医前来诊病,也需等嫔妃准备好了,差人传入方可。
应清静静在门口等着,却是嗅到了一丝似有若无的香气,这香气温和淡雅,叫人心绪平和。
不一会儿,就有一婢女出来,请应清入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