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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琼原是有几分抵抗,可是薄懿的怀抱很紧,臂弯很有力量,她挣扎不开,就索性顺其自然在薄懿的怀中哭了起来。
薄懿一句话不说,就这样抱着她。
待她哭的累了,发泄完了,他才松开她,替她拭去眼泪,“告诉我,海海是怎么死的?”
苏琼始终低着头,半晌她才沙哑着声音说道,“少爷,我想喝点酒。”
“跟我来。”
迷迭园内,还有专门的酒窖,用来存放红酒的。这里的酒,全部都是顶级的红酒,有的一瓶就会是一个中层白领一年的工资。
今日苏琼想喝,他就让她喝个够,只要不喝死,就行。
他第一次见苏琼喝酒,第一次见苏琼在他面前这么毫无形象,苏琼也不是喝一点酒,而是很多。一瓶红酒,搬起酒瓶就喝,一口气喝掉一大半,喝的撑不住了就喘两口气,继续喝。
薄懿不阻止,他看得出来,苏琼心里很难过。
海海是他送给苏琼的第一件礼物,也是唯一一件,一只流浪的小黑猫,他抱回来的时候小黑猫瘦骨嶙峋的,是苏琼将它养的像是泡了水的海参,所以才叫了海海。
这名字,也是薄懿起的。
只是五年前苏琼走了之后没多久,佣人说海海就不见了。薄懿也当它跑丢了,就没再找。
可是他不知道,苏琼走的时候只带走了两样东西,日记本还有——海海。
喝完了两瓶红酒,苏琼也有些醉醺醺了,她就趁着这股酒意,回忆起了最让她痛苦,也最无能为力的事情。“海海,是被我害死的。那个时候我刚刚回到苏家不过三个月,有一日海海不知道怎么了,突然抓伤了袅袅。然后,孙阿姨就下令,让打死海海。可是海海平时很温柔的,少爷你知道的,海海平时可温柔了
,它一点都不是那种会随便抓人的猫,对不对……”
苏琼抓着薄懿的手,泪眼婆娑的和他求证这件事情。
薄懿点头,声音哑淡,“它很乖。”
“看,连你都说它很乖。我当时和阿姨解释了很多,也和袅袅道歉了,可是她们都不听,还是下令打死了海海,剥了它的皮,还将……”
她将自己头埋在双肘间,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薄懿双拳紧握,面色阴鸷,眼中杀气肆意冲涌,苏家的人——害死了海海?
对面的苏琼泣不成声,哭得像是迷了路的孩子,如同失去了最宝贵的东西。
可是,海海就是她最宝贵的了。那个时候她从薄家离开,孤身一人,异国他乡举目无亲。只有海海,陪着她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光。
她好几次撑不下去的时候,都会在想,出租屋里还有一个海海。饿了好几天,依旧不离不弃的小家伙。
苏琼的泪脸,映衬在红酒透明的杯壁中,折射出的光芒耀红了苏琼的眼泪,如同浸了血的宝石,让人看一眼,就会生出想要用最温柔的动作,捧起那张梨花带雨的泪脸。
他对苏家的怒意,渐渐的,转化成心疼,对这个蠢女人的心疼。
为了一只猫哭成这样,他真想骂她神经病。
“一只猫而已,死就死了。”他说,“我今天不是又送给了你一只,让它代替海海陪着你。”
苏琼说,“再长的像海海,也不是它了,它已经死了。是因为我刚回到苏家没有威信,阻止不了那些人动手。归根结底,还是我没有保护好海海。从那天之后我就发誓,守护不了的,绝对不去拥有。”
她抹了一把眼泪,吸了吸鼻涕,“就好像我现在,身在迷迭园,我也保护不了自己,怎么能再连累其他的生命呢?”
薄懿的脸色,骤时如同一把淬了寒的冷箭,“你是这么想的?”
“我保护不了自己,不能连累其他的生命,不能……”苏琼双眼一翻,身体软软的朝着后面栽倒过去。
她的酒喝的太多了,若是还有半分理智清醒,后面的话她是万万不会说出来的。
若不是薄懿今日送她一只黑色的猫儿,她是不会将这件事情说出来的。
薄懿将喝得烂醉的苏琼抱在卧室,又吩咐了佣人煮了醒酒汤,给她洗了澡换了衣服。
他坐在床边,伸手给她擦掉眼泪,看着昏睡中都皱着眉头的她,轻问,“苏家的人,都这么对你吗?”
“不要,我不喝,我不喝……”
薄懿一把握住她胡乱飞舞的手,有些无奈,“酒你自己喝的,没人逼你。”
喝成这样才知道不喝,会不会有些迟了?
起身,他站在窗台,打了电话给方林,“我要知道苏琼在苏家这些年的全部,包括她每天吃什么。”
方林问,“怎么了先生?”
“让你查就查,哪那么多废话?”挂掉了电话,他站在窗边,看着太阳渐落西山,耳边,是苏琼醉酒的话语,
身在迷迭园,我保护不了自己。
他不懂,有何保护不了自己?他对她不好吗,还是迷迭园内不够安全,她酒后真言,到底是什么意思?
薄懿自知很少对人好,这个世界上让他一掷千金的人,更是凤毛麟角,苏琼是其中之最,连父母都不能比。她为什么还不知足?为什么还要说保护不了自己的话?
她在这里,就这么憋屈吗?
目光,落在床边昏睡的苏琼身上,他看到她那卷翘的睫毛,在夕阳的橘红色阳光下,投射的长长暗影,薄唇轻启,
“苏家若是对你不好,我定不轻饶。可你在迷迭园内再不开心,也要留着。”
他还没有等到自己想要听的话,他还有事情需要苏琼等着,他怎么能放她离开?
不可能的。
吩咐管家拿来了画板和画笔,薄懿坐在沙发上,开始写写画画。不知不觉间,他已经画完了一幅画,是苏琼蹲在迷迭丛内的那一个场景。
抬头,他便又想画她的睡颜。
以往苏琼睡着,已经是晚上,黑灯瞎火,他并不曾见过。哪里又见过,苏琼这嘟着嘴皱着眉头,时而嘟哝一句听不清的梦语,很沉醉的样子?
那圆圆的脸蛋,因为酒醉多了几丝红,像是莫测的云空中,穿透云层照射过来的朝阳一般模样。
动笔,又落笔。他该如何画,才能将这幅美态,完全的画下来,不删减分毫,如同眼睛看见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