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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乌那明珠神色呆滞,衣不蔽体,满身淤痕地来找鱼非池,鱼非池正在吃晚饭。
一见到乌那明珠,鱼非池想也没想就扔了饭碗,扯过一块薄毯死死捂在这可怜姑娘身上,紧紧地抱着她,对桌上的另三人大声道:“你们出去,赶紧出去!”
石凤岐二话没说,与迟归南九立刻退出屋子,他站在外面,神色有些发狠:“初止,你这个畜生!”
鱼非池拿毯子裹紧着乌那明珠,让她靠在自己肩上,拍着她的后背:“哭吧,没事了,哭出来吧。”
她一生都没听过那样撕心裂肺的哭声,哭得好像要肝肠寸断,她再也不嫌弃乌那明珠的哭声有多恼人,她希望乌那明珠可以哭尽所有的委屈。
乌那明珠在这座王宫里举目无亲,乌那可汗一死,她便是孤身一人,被初止凌辱之后,她无处可去,无人可说,唯一相熟的人只有鱼非池他们,虽然他们的相熟源自于并不美好的开始。
她不知该找谁,只能来找鱼非池与石凤岐,下意识地便要找他们。
她哭了很久,死死地抱着鱼非池的肩膀哭得难以停下,最后哭得声音都喑哑。
鱼非池给她擦洗了身子,看她像个惊弓之鸟一般死死地蜷缩着身子,目光呆滞着不说话,也看她小麦色的肌肤上的伤痕一条条一道道,想着初止是如何下得去狠手?
她看着心里很是难受,她的师兄做出这样禽兽不如的事,她觉得,同为无为七子,她脸上无光,她心中有愧。
后来鱼非池给乌那明珠换上自己的衣服,让她睡下,陪她坐在床边,看她哭累之后睡过去,眼角还淌着泪滴,在梦里还在一抽一答地吸着鼻子。
乌那明珠哭得虽然厉害,可是她什么话也没有说,她像是在一日之间丧失了语言的能力,一个字,也没有对鱼非池说,没有控诉初止的暴行,没有说乌那可汗已死的难过,没有发泄她自己的委屈。
她只是哭,她没说什么。
鱼非池见她睡着了,擦了擦她眼角的泪痕,看着她脖子上的抓痕很是心疼,低头缓了缓情绪,鱼非池才轻轻来到屋外。
到了屋外,却不见石凤岐,她问南九:“石凤岐呢?”
“他去找初止公子了。”南九说,“还不让我们跟着,让我们留下保护你与明珠公主。”
“守在这里保护明珠公主,我去找他。”鱼非池说着就提起裙摆要赶去,跑了两步又回头看着迟归:“阿迟,你没有一种药,可以借我用一下?”
“什么样的药,小师姐?”迟归询问道。
鱼非池得了药,小心地揣着,一路小跑跑到初止住的地方,听到里面发出瓷器碎裂的声音,还有闷沉的打斗声。
走近一看,初止已经快让石凤岐打得半死了,脸上全是血痂,糊得都要看不出他原本的脸来,身上也到处都是伤口。
初止的武功不会是石凤岐的对手,虽然他也有反抗,但是根本不在石凤岐话下,石凤岐在暴怒之下,下手未失分寸,只会把初止打得半死,但不会真的打死。
见到鱼非池到来,初止鲜血淋漓的脸上裂出一个笑容,露出森白的牙:“小师妹也是要替乌那明珠抱不平的吗?”
鱼非池看着未有半点愧疚之色的初止,突然放弃了很多想说的话。
像初止这样的人,他就跟苏于婳一样,是不会在乎他人死活,不会在手段是否卑劣的,他根本不会顾及,这样做对乌那明珠的伤害会有多大,也不会考虑,以后的乌那明珠将怎么活下去。
他考虑的仅仅是他自己的利益,外人于他而言,根本不值得一提。
“小师妹怎么不说话,你不是很会骂人吗?”初止见鱼非池不吭声,居然笑着问她。
“你也配让她骂?你猪狗不如!”石凤岐一拳砸在初止脸上,砸得他一口血喷出来洒在墙上。
他整个人瘫软在那里,痛苦地扭曲着身体,石凤岐已经快要把他打得五脏六腑都移位,身体里外都疼痛难忍。
低沉带恨的声音自他那里传来:“如果不是南燕攻打苍陵让我束手无策,我岂会这么做!是你们逼我的!”
“我们逼你对乌那明珠行此禽兽之事了?你技不如人不自找原因,竟然还有脸怪我们!”石凤岐提起他衣领质问道。
“你也说了,我不过是对乌那明珠做了那些事,又不是对你们,关你们什么事?你们在愤怒什么?石师弟,难道你心里真的对她有情意,见不得她受苦?”初止冷笑着问他。
初止不是很明白,这件事跟他们又没有任何关系,乌那明珠也不是他们的什么人,顶多是个萍水相逢,认真算一算还有几分仇怨,他们何至于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这么愤怒?
石凤岐觉得初止大概是疯了,只有疯了的人才会说这样的话。
他提着初止的衣服把他按在墙上打了几拳:“只要是有良知的人,都不会做这种事,都不会对这样的事视若无睹,初止,你的良心呢!”
“不是被你们磨尽了吗!”初止大声骂道,“不是被你一次次磨尽了吗?你跟小师妹一次又一次地与我做对,一次又一次地让我不能成事,你以为我就没有恨吗?”
石凤岐还要再说什么,鱼非池淡声阻止他:“石凤岐。”
像初止这样的人,是讲不通道理的,打骂也是无用的,说多是了浪费口舌而已。
鱼非池走进来,错开一地打碎的杂物还有初止的血迹,像是嫌弃这血迹会脏了她的脚一般。
石凤岐看她走过来,说:“这种畜生不配跟你说话,我就够了!”
“把他按住。”鱼非池很是平静地说道。
石凤岐不知道她做什么,但还是一脚踩住了初止,让他动弹不得。
鱼非池因为不想沾到初止的血迹,所以走过来得极慢,初止看她慢慢走来,神色平静,从容镇定,莫名觉得她比石凤岐还要可怕,忍不住问道:“你要做什么?”
“本来是想问阿迟拿药的,不过这种东西他不常备在身上,毕竟禽兽和畜生在世上并不多见,所以用了些别的代替。”鱼非池从袖中拿出一个小瓶子,小心地拔开瓶塞,发出一股浓烈的刺鼻之味。
“这是什么!”初止有些不安地想要退走,他觉得此时的鱼非池像个恶魔,“小师妹,小师妹你要做什么?”
“诚然你是我师兄,但是我也没办法看着你行此恶事而不遭惩罚。”鱼非池把瓶塞小心放在一边,小心地握着瓶子:“老天爷很不公平,我见过许多行恶之人仍逍遥法外,沾沾自喜,但既然让我遇上了,我也很乐意替天行道,做一做普世济民的好人。”
“这种东西在我们那里叫作硫酸,在你们这儿,叫绿矾油,初止师兄,既然你喜欢强迫别人做不愿意做的事,不如以后一辈子,都再也做不了这种事吧。”
鱼非池蹲下来,手微倾,冒着白烟儿的绿矾油倒在初止下身。
这是个好东西啊,立刻就能烂了初止的衣服,烂了初止的皮肤,发出阵阵恶臭,血水在他下身很快就流了一地。
初止发出痛苦的哀嚎,剧烈地扭动着身体,石凤岐脚一松,他痛得像个煮熟的了虾子一般弓起身子,两手想按住痛的地方,但是又不敢伸过手去,怕绿矾油把手也腐蚀了。
他痛得满身大汗,脸上油光四起,神色狰狞恐怖地看着鱼非池,咬牙切齿:“鱼非池!”
大概是恨极,连小师妹也不再叫了,直呼其名。
鱼非池站起身来,看了一眼躺在地上起不来的初止,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扔了那已经空了的小瓶子,转身离开,石凤岐跟在他身后。
两人回去的路上一路无话,石凤岐不时觉得下体微痛,想一想初止刚才那惨状,不由自主地拿手捂一捂下方。
“乌那明珠怎么样了?”石凤岐见鱼非池兴致不高,也不敢开别的玩笑。
“我来的时候她睡下了,这会儿应该还睡着吧。”鱼非池说,又站定步子看着石凤岐:“为什么他们会变成这样呢?以前初止虽然心气傲,受不得半点委屈,虽然是个投机倒把的人,可是也没有这么坏啊,他怎么能做这样的事呢?”
“你明明知道答案,何必要再问呢?”石凤岐抱住她,轻轻摩挲着她后背,让她不要太难过。
鱼非池头抵在他胸口,紧皱着眉头:“是啊,我知道答案,我还知道,他们以后会变得更多。”
变得更可怕,更恐怖,更难以让人接受,人可以坏到什么地步,要把给他们的利益诱惑大到什么地步。
没有什么,是趋利之人做不出来的。
两人正说话间,远远看到南九与迟归跑了过来:“小师姐,小师姐,明珠公主醒了,可是她一个人离开了,死活不让我们跟着!”
“知道她去了哪里吗?”鱼非池连忙问道。
“找……找初止师兄去了。”迟归迟疑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