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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泥胎木偶一般站立着的侍卫,面无表情来去匆忙的宫人,总是一脸苦大仇深的嬷嬷们……宫里还是跟她上次来的时候一样,处处透着了无生气而又漠然的气息。
尹千雪在宫女带领下朝薛贵妃的宫殿走去,这时迎面却走来了一群低着头匆匆而行的太监们。
尹千雪本是无意中抬头扫了一眼,却没成想这一扫竟真的让她扫到了一个熟人。
“张公公!”眼见着那群太监走到了近前,尹千雪连忙出声唤了一声。
领头的太监听见声音,不由抬起了头来,“尹大小姐?!”张元清看到尹千雪出现在宫中,显得很是惊讶。
前头还有薛贵妃的宫女在领路,尹千雪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暗示道:“真巧,今日得贵妃娘娘召见进宫坐坐,没想到一进宫就碰到了公公。”
尹千雪态度很是自然,就连脸上的笑容都恰到好处。
好歹是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的人,张元清怎么能不明白尹千雪的意思。
“这可不是巧嘛!上回大小姐进宫,还是奴才来接的呢!奴……”
“尹大小姐,贵妃娘娘已经等候多时了,大小姐还是随奴婢快些过去吧。”
虽然尹千雪并没有多说些什么,但宫里的人都知道张元清是皇后身边的人,若是让尹千雪跟张元清说得太多,未免不好。
是以,那宫女才急着开口打断了二人之间的谈话。
“嗯。”尹千雪点了点头,再次随着那宫女迈开了步子。反正该传递的消息她已经传递了,若是张元清会做人,必定会将此事告诉皇后。若是眼前人不想帮她,那她再多说也是无用。
不多时,尹千雪就跟着那宫女抵达了霓月宫。
“娘娘,尹大小姐来了。”薛贵妃坐在后院的凉亭里,四周花团锦簇,越发显得亭内的人雍容高贵。
“见过贵妃娘娘。”尹千雪在不远处停下对薛贵妃行礼。
薛贵妃也不应声,只是顾自端起手边的茶杯细细地品着茶。
来宫之前她就知道薛贵妃势必要给她一个下马威,但没想到竟是这么快就开始了。尹千雪保持着行礼的姿势一动不动,初秋正午的天依旧很热,头上的阳光直直地洒落在她的身上,不远处的薛贵妃却坐在阴静的凉亭里,好不自在。
不过她尹千雪又岂是那么好欺负的人?
等了一会见薛贵妃还是没有开口让她起身的意思,尹千雪干脆自顾自地站直了身体。
“你干什么?”她才刚一活动,一旁的宫女就忙开口大喝了一声。
“活动活动筋骨啊。”尹千雪却是一脸的无辜,“小女见贵妃娘娘久未开口叫我起身,于是猜想贵妃娘娘今日是不是嗓子不舒服,不能开口说话,所以就自己起来了,怎么,难道小女猜错了?”
就算是猜错了,现在难不成还能叫眼前人再行一次礼吗?
薛贵妃脸都黑了。
“本宫一时忘了,大小姐还真是机灵,在本宫宫里也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嘭’的一声,薛贵妃重重地搁下了手中的茶杯。
到底是久居上位的人,身上随意散发出来的威势都能让一旁的宫人们吓得战战兢兢的,可反观尹千雪却依旧站得笔直,仿佛一杆傲立的青竹,任凭身前狂风肆虐,她仍巍然不动。
“贵妃娘娘过奖了。”尹千雪只当没听出薛贵妃话语中的嘲讽之意,云淡风轻地接过了薛贵妃的话茬。
薛贵妃显然是没想到眼前人这样难缠,竟是软硬不吃,不论她来软的还是来硬的,都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软绵绵地得不到回应。
不过这霓月宫可是她的地盘,就是来了条龙,在她的地界里也得乖乖给她盘着!
“上次大小姐的舞跳得不错,本宫后来请了许多舞姬,总觉得不如大小姐跳得好,不如大小姐今天再给本宫舞上一曲吧。”薛贵妃抬起头抚弄了一下自己头上的发饰,神色慵懒地道。
‘啪啪’,尹千雪还未来得及答话,薛贵妃就又抬起手轻拍了两下,很快,四周就出现了一群拿着乐器的乐师来。
人来得这样快,想来薛贵妃是早在她没进宫之前就安排好了。
既然如此,她又哪里有拒绝的余地?
尹千雪眼神闪了闪,平静应道:“那小女就献丑了。”
薛贵妃笑了笑,满脸的兴致盎然。
这时,乐声起。尹千雪静静地聆听了一下乐声的节奏后,身体便不由自主地随着乐声舞动起来。
她在心里松了一口气,暗道幸好原身自己偷偷长年学舞,身体已经有了惯性,所以她几乎不用怎么去想,舞姿就会自然而然地倾泻出来,这也免得她每次都要拿剑舞来做挡箭牌了。
但一首乐曲最多不会超过一盏茶的时间,可尹千雪估摸着她都舞了小半个时辰了,乐声却还是没有停下来的意思,难道薛贵妃是想看她不停歇地舞上一个下午?
正想着,她脚下不知滚来了什么东西,圆溜溜地,她一脚踩上去,险些站立不稳。
正想低头去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时四周却又滚来了许多同样大小地、圆溜溜的鹅卵石。
薛贵妃这是想要故意暗算她?
目光一转,尹千雪果然看到一旁站着个拿着小篮子的宫女,而那篮子里装的可不就是滑不溜秋的鹅卵石?
眼下周围全都散落着大大小小的鹅卵石,只要她继续跳下去,势必会踩在那些鹅卵石上,到时候轻则摔上一跤,重则崴伤脚踝以后都不能再跳舞了。
原身练舞多年,不能跳舞对于原身来说意味着什么……若今日过来的是真正的尹家大小姐,薛贵妃可就毁了原身一生的乐趣!
眼前的妇人真是好狠毒的心!
念头转动间,尹千雪干脆顺着薛贵妃所预想的,假装摔了下去。
“哎呀,怎么摔了呢!”薛贵妃故作惊讶地叫了一声,又扭头对身旁的宫女道:“没看见大小姐摔倒了吗?还不快上前去扶大小姐起来继续跳。”
继续跳。
尹千雪抬头看了薛贵妃一眼,只见薛贵妃也正冷冷地盯着她,嘴角挂着一抹阴冷的笑。
没等她开口说话,一旁的宫女就上前将她扶起,又重重地推了她一把,“乐声还没停,大小姐请继续吧。”
尹千雪低着头并不动作,她面上浮起一层薄薄的寒霜。
“尹大小姐这是怎么了?”一旁的宫女见此,带着笑意走上来狠狠地踩了她一脚,“要不要奴婢帮大小姐继续?”语调却是温柔无比。
话音刚落,门外就忽然传来了太监尖细的声音:“皇后娘娘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