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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悦容登时皱起了眉:“怎么偏偏我看上的,就说是有人预定了?你该不是欺负姑娘我面生,还是怕我拿不出钱?”
伙计心中也暗暗叫苦。这柄剑何止是别人预定下来,连图纸都是那位主顾提前送来,规定好了尺寸、样式,要他们照着打造的。
小伙计只得赔着笑跟花悦容解释,并不是他们店大欺客。
花悦容在家里是说一不二的,要天上的月亮也得给她摘下来,又常年在药王谷中,不太懂人情世故。因此不论那伙计说什么,她只是不听,坚持要买这柄剑。
还是穆青菱见那伙计为难,拍拍花悦容的肩膀帮着劝解:“这里还有那么多兵器,你何必执着于这把剑?况且还是别人的东西,何苦要夺人所爱呢。”
花悦容却自有一套歪理:“怎么就成别人的东西了?既然他定下来了,为什么不早早付了钱带走?既然没有给出银钱,东西还摆在铺子里,那就是商品,是无主之物嘛!”
她一边说着,已经擅自把那柄剑拿起来把玩。伙计却在一旁拦着,说是要用帕子托着才能碰,被花悦容一眼瞪了回去。
只听“唰”的一声,花悦容已经拔出了半截剑身,直逼着那小伙计:“谁付了钱,谁就能拿走东西,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姑娘我要定了这把剑,你再敢拦着,我就拿你试试锋芒!”
穆青菱把花悦容拎了回来,花悦容却从怀里掏出了银票,拍在了桌上,她倒精明,离家出走带了不少钱财在身。只是这一招威逼利诱双管齐下,也不知是从哪学的。
小伙计被那宝剑唬着,不敢再拦,银票摆在桌上,他也不敢收,只慌慌张张告饶,求花悦容先把宝剑收回鞘,伤着人可不是闹着玩的。
穆青菱已经有些动怒了。带她出一次门,就能招惹出这样的麻烦,耍起横来拦都拦不住。
这边正不知如何是好,花悦容还与伙计纠缠着能不能与剑的主人打个商量,穆青菱却听到店外头在迎接客人:“韩公子来取剑了!您的宝剑早就铸造好了,现摆在店里,就等您来取了!”
青菱便隔着摆货的架子瞧这定下剑的人,到底是何方神圣。
那人着了一袭紫衣,身形颇为俊秀挺拔,腰带环佩,发束银冠,走起路来风姿卓然,显然是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那人穿过排排货架子,走近了两步,穆青菱便能闻到他身上略微有些刺鼻的熏香,待看见了他秀美中带几分阴柔的面容,心里便咯噔了一下。
青菱心中暗悔。听见韩公子,又看见紫衣的时候,就该警觉起来,快点跑的!这人可不就是京都有名的断袖,吏部韩尚书之子,韩御吗!
青菱拽拽花悦容的袖子:“快走,快走,这柄剑要不得了!”
只因这位韩公子的名声实在狼藉,断袖也就罢了,还是个不专一的断袖!听说他行事最是颠三倒四不检点,惯好拈花惹草,连他爹都管束不住的。青菱如今这一身男装,与他纠缠起来,还能有什么好事发生?
花悦容手里的宝剑已经被穆青菱抠出来放回了剑匣子。她一边挣扎着,一边被穆青菱拖走:“干什么啊,我东西还没拿呢……”
此时韩御已走到了剑匣前,他拂拭了几下,拿起剑来端详把玩,似乎对宝剑十分满意,便给了小厮一个“付钱”的眼色。
小厮忙从怀中掏出来银票塞给伙计:“拿着吧!除却了订金,剩下的也不用找了!权当是少爷的赏钱!”
穆青菱原本已经低着头,拖着花悦容,急匆匆与韩御擦身而过了。眼看快走到店门口,花悦容却听见了这“宝剑”二字,忙把穆青菱的手甩开。
青菱复又拽住她:“你还要干什么?这位韩公子,可是……可是权势滔天,连我也惹不起的。他的东西谁也抢不走,你还是别打那剑的主意了,改日我再来带你逛。”
穆青菱看花悦容是个小姑娘,不好向她直说断袖这回事,便只推说韩御是位了不起的大人物。
花悦容斜了斜眼睛打量,也觉得韩御仪表堂堂,出手不凡,便信了穆青菱几分。但她却不愿就此放弃,反而眼珠一转,想了另一个主意。
青菱一个没逮住,花悦容已经溜了出去,凑到了韩御眼皮子底下,笑得甜美非常,声音也婉转如黄莺,与她面对伙计时的连哄带吓截然不同:“原来这柄剑是韩公子订下的?公子果然好眼光,却碰巧与我撞到了一起呢!”
穆青菱心中飘过一溜黑线,花悦容这是……要向一个断袖使美人计吗?
只见花悦容面若桃花色,双眼含秋波,不仅有色诱的本钱,还真扮出了点儿魅劲!不愧是天生的混世魔王,坑蒙拐骗样样无师自通。对人说人话,对鬼说鬼话,一刻钟变一个脸色。
韩御后退几步躲避,不发一言,不悦的看着她,韩府的小厮已经拦在了他身前,把花悦容隔开。
花悦容略微有些诧异,就算他没有立刻被自己迷倒,但是正常的男人,看到有姑娘家恭维搭讪,怎么会是这个反应呢?
穆青菱不能留花悦容一个人,落在这人生地不熟的古玩街,只得上前解围,把花悦容拉至身后,向韩御抱拳,施了个同辈礼:“韩公子请了。”
韩御看见了男装的穆青菱,却登时眼前一亮。先前不曾接花悦容的话,此时却微带着点笑意,向穆青菱还了一礼:“这位公子瞧着眼生,怎么也认得我?是在何处见过吗?”
穆青菱心说何止是认得,这京都里谁不知道韩御公子的大名?
“不过是方才听店家说起罢了,”穆青菱只这样简单糊弄了两句,“我家小妹不懂事,坏了韩公子赏玩神兵的兴致,在下这就带她走。”
青菱说罢就要带花悦容离开,花悦容却不领情,眼巴巴望着宝剑,坠着青菱的手。
韩御也不放人,他追上去挡住了穆青菱:“公子何必这样急匆匆离去?我看公子两手空空,并未选到趁手的兵器,不如让我陪公子选一选?趁兴而来,怎可败兴而归呢!”
穆青菱被他拦住,只得一面推拒,一面想办法脱身。花悦容却找着机会与韩御搭上了话:“败兴而归恐怕是难免了。这店里唯一令我感兴趣的东西,就在韩公子手里呢!”
“哦?”韩御看了看手中的剑,又看了看穆青菱两人,心中稍作计量,却向花悦容说出了一句令人惊讶不已的话,“想让韩某割爱,其实也不难。只不知这位姑娘是否愿意,拿一个人,来换韩某这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