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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不缓来到通州,奏折早在三日之前便送出去,今日姜浩言的答复便已送回。
姜浩言看出其中利弊,不敢在大战中对所有军队做出这种变革,但也没有反对徐子东在他的两万人中推行新制。
皇帝点头,徐子东片刻都不愿等,一到通州便召集所有人马,开始推行新制。
诚如张盼所设想的那样,即便李钊气的双目血红,仍是没有说出半个不字,老老实实的接受改编,眼睁睁的看着大权旁落。
不过七品官身的麴义帽子一换,坐上改制之后先登营校尉的位置,成为统领三千人的实权校尉之一。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徐将军看上自己哪一点,怎么就平白无故的给自己升官。时不时还会跑到水边看看,担心徐将军有什么特殊的爱好。直到看到水中那张写着丑字的脸,麴义才安心不少。
既然闹不明白,麴义便只能把这归功于徐将军的慧眼识珠,对于徐子东的知遇之恩感恩戴德。
如果有人告诉他,他不过刚好和故事里的人物同名,所以才捞到这么大的好处,或许从不给老爹烧纸的麴义一定会买上一大叠纸钱,感激那个不负责任的老爹给他取了一个好名字。
不过徐子东提拔麴义倒也不仅仅只是因为他的名字,而是调查过他过往的战绩,知道麴义有几分本事。
麴义对徐子东来说既可以打压李钊原有的心腹,起到分化愿幽州军的目的,又能让麴义感念他的恩情,同时还能让愿幽州军看到他的态度,我徐子东改制不会只任用亲信,幽州军中只要有本事的都可以上位。
这样一举三得的事,何乐而不为?
幽州军马组成的先登营之后,一千骑军和两千幽州步卒组成的摧城营由屈狐仝掌管。
冀州和幽州步卒混杂的两营分别为陷阵营和无当营,这两营交给李钊手下的高顺,王平统率。
高顺还算保留原职,王平却是官降一级。
从幽州副将降为一营校尉,他王平怎么都会对李钊的不作为心存不满,这样更能达到分化的目的。
骑军两营分为铁浮屠和虎豹骑,分别交给闫振山和陆道圣。
而多出来的二千人编为独立营,人数虽然不满三千,却和其他六营平起平坐,由扛纛杜从文代为执掌。
七个营名都出自张盼之手,先登,陷阵这些都还不错,唯有独立营的营名徐子东不太喜欢。
只是张盼一再坚持这么叫,徐子东只得捏着鼻子认同。
得罪张盼就意味着没有故事听,为一个营名和张盼争,徐子东怎么算都觉得划不来。
徐子东并不知道,不管是先登也好,虎豹骑也罢,亦或是独立营那不伦不类的称呼,都是张盼对原先世界的怀念。
这些张盼不会说,不管他怎么努力融入这个世界,那种天下独我一人的孤独感都不可能完全去除。
七营立旗之后,徐子东又将幽州李钊调入骑军,总领骑军两营加先登营,以幽州将军的身份执掌骑军。
而朱壁川则升任四品将军领着除开独立营之外的剩下三营,号称幽州军。
李钊大概也明白自己的骑军主将名不副实,根本就指挥不动闫振山的铁浮屠和陆道圣的虎豹骑。是以调任之后无比低调,见到这二人都不会自持身份,反而主动和两个下属套近乎。
这两人也不是眼高于顶的主,李钊既然不闹事,他们便顺水推舟给名义上的主将面子,相处还算融洽。
对于李钊的态度,徐子东十分满意,私底下曾和周武陵商议,若是李钊真有本事,以后把骑军给他,让他跟着一起挣军功也未尝不可。
改制的动荡让徐子东的两万人马不得不停留在通州相互熟悉,这样一来奔赴御金的计划便只得推迟。好在通州是御金南下的必经之路,当年徐子东自御金往洛阳便途径通州,守住这里同样能达到盯住萧远山的目的。
徐子东此刻正坐在当日领兵打进通州的城墙缺口处,那被舒小心砸出的缺口早已补上,根本看不到被毁坏的痕迹,只有新补上的城墙与别处颜色的不同在诉说着这道城墙曾经受到的重创。
三月桃红挂枝头,粉红色的三轮花瓣没有鲜红那般刺眼妖异,清淡素雅之中明明是不争不抢,却总能引人注目。
青草茵茵,老柳垂绦,燕尾不辞辛劳剪出春色引着百姓入田耕作。
耕牛哞哞,老农推犁,总角小儿在绿草地上扑蝶嬉戏。
城外的美景收入眼中,城内的街道上亦是人来人往。
离开时的满目疮痍消散无踪,勤劳质朴的百姓怀着对生活的向往靠着双手让通州重现生机勃勃的景象。
这样的画面让徐子东有些明白为何孟拱不愿人间击鼓。
没有战争的世界原来是这般模样。
突然,徐子东感到不远处有磅礴的剑气肆掠,急忙将目光移向剑气散发出来的地方。
只见一个少年手持木剑,光着脚板站在田中,那剑气便是从这少年身上散发出来。
跟在徐子东身边的小不二刀如临大敌,急忙来到徐子东身侧,一同看向那少年。
如今的徐子东好歹算实权将军,万一那少年是刺客,屈狐仝怎么都要护住徐子东周全。
“没事,我认识,不用紧张。”徐子东按住屈狐仝想要拔刀的手,感慨道:“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人间又多出一个一品高手,还是比我年轻的小子,人比人气死人啊!”
屈狐仝收回手,奇怪的看着远处的少年,既然不是刺客,又不像是要与人比武,那这少年闲的没屁事干,来这里爆剑气?
下一刻,少年用行动回答屈狐仝的疑问。
磅礴的剑气骤然凌厉,木剑少年抬手挥剑,高喝道:“起。”
田间的黄土瞬间被掀起一大块,四四方方约有十丈大小,三尺来厚。
掀起的黄土离地约有一丈,横在少年身前,紧接着凌厉的剑气向着黄土刺去。
剑气乱窜之下,少年面前的黄土被不断切割,到最后全部变成碎土掉在田间。
木剑收回,少年欢喜的指着不远处拉犁的老牛道:“姐姐你看,我这地翻的可比那老牛实在?”
一个胸部没什么斤两,长相也算不得惊艳的女子捂嘴笑道:“你啊你……”
一品高手用剑气犁地,饶是屈狐仝见多识广,也是第一次见到,只怕古往今来也只此一人。这种杀鸡用牛刀的行为让小不二刀惊讶的对着徐子东道:“这也可以?”
同样震惊的徐子东指着脑袋笑道:“他这里有问题。”
屈狐仝同情的看着远处的少年,轻叹道:“可惜!”
“走吧!一会儿被那少年看到可就麻烦了。”徐子东站起身向着城墙下走去。
屈狐仝莫名其妙,却也没去询问,跟着徐子东往城下走。
老话说怕什么来什么,徐子东不想见那少年,偏偏那少年眼尖,一眼就看到城墙上的徐子东。
怪只怪屈狐仝是一品的身手,适才准备拔刀的时候气机泄露,被那木剑少年察觉到,才会好奇的看向这边,刚好看到徐子东起身的背影。
“姐夫!”
一声底气十足的呼喊让徐子东吓一跳,暗叫一声不好,急忙对着屈狐仝道:“快走。”
只是那少年速度极快,喊人的时候便已经飞身而起,徐子东话音一落,少年便已来堵在他身前。
木剑少年一见到徐子东便喜出望外的叫道:“姐夫,真的是你。”
徐子东心中一苦,求助的看向屈狐仝,示意他带自己走。
哪知小不二刀好奇的看着徐子东,虽然没有说话,那意思却再明显不过,少爷啥时候取得老婆?
徐子东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我不是你姐夫。”
少年面露不悦,一把木剑拍着胸脯道:“姐夫,我现在可厉害着呢!你快叫你老婆出来,等我打跑她,你就和我姐姐成亲。”
“易尔山,你给下来。”
突如其来的女子喊声听在徐子东耳中犹如天籁,急忙道:“你姐姐叫你下去。”
少年从城墙上探出脑袋,对着下方脸色羞红的女子嚷道:“我不下去,他不娶你我就不下去。”
羞红的女子气的直跺脚,羞愤道:“你给我下来,你再不下来今晚就不给你做饭吃。”
吃饭约莫是命门,少年在衡量吃饭与姐夫的重要性,挣扎的神色,左右为难的样子让徐子东想笑又不敢笑,怕激怒眼前这个没脑子的少年。
眼见少年没有动作,城下的女子气愤道:“你再不下来,以后都没饭吃。”
没曾想这一声威胁让少年生出几分胆子,叫嚣道:“没饭吃就没饭吃,你不在的时候我还不是没饿死。”
城下女子眼眶一红,不给饭的绝招都没用,她也不知该怎么阻止弟弟的胡闹。
女子停声让少年更加肆无忌惮,盯着徐子东威胁道:“快说,谢燮在哪里,要不然我把你关起来不给饭吃。”
这样的威胁让徐子东哭笑不得,摇头道:“我也不知,易尔山,强扭的瓜不甜,你姐姐都没想过嫁我,我也不想娶你姐姐,你这样一厢情愿可不好。”
易尔山上前一步,大发慈悲道:“我姐姐那么喜欢你,怎么会不想嫁给你?姐夫,我也不让你休妻,你先娶我姐,以后我姐做大,谢燮做小,这样总可以吧!”
声音极大,越来越多的通州百姓汇聚过来看热闹。
一看到其中一人是闻名通州的易尔山,百姓更加趋之若鹜。但凡是通州的人,谁不知道易尔山傻得可爱。
徐子东不喜欢这种被人当戏看的感觉,气愤之下直接道:“谢燮在剑阁,有本事你就去,没她谢燮点头,我不会答应。”
易尔山欣喜点头道:“好,你等着。”
脑袋探出城外,易尔山冲着城下女子喊道:“姐姐,我先去一趟剑阁,回来你就可以嫁人了。”
说罢也不等女子回应,光着脚跃下城头,向着西边飞奔而去。
城下女子急忙喊道:“别去。”
可惜自家弟弟早已在百丈之外,片刻便无影无踪,只留天地春色还在眼中。
徐子东没去管城下已经哭出声的女子,直接领着屈狐仝在一众百姓好奇的目光中逃也似的奔向军营,哪怕一瘸一拐都不愿减速。
原本只是双目泛红的女子看到那一瘸一拐逃离的背影,泪水潸然而下。
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愿娶我么?
也对,谁会愿意娶我这样的人。
回到军营之后,徐子东威胁屈狐仝不准把这事说出去,却早有人将徐将军与通州女子不明不白的消息传遍全军,所有人都知道徐子东被人逼婚。
经此一事,徐子东顾不得让七营人马相互熟悉,万一易尔山再回来逼婚怎么办?
第二日便整军出发,向着御金前进。
徐子东自己也没想到,他让易尔山去找谢燮,却让易尔山在江湖扬名。
原本江湖被老辈人看好最有希望破入真武的年轻人只有谢燮和苏信,现在又要加上木剑易尔山的名字。
不为别的,只因他一把木剑和谢燮大战一天一夜之后全身而退,还得到蜀中剑绝谢不言的一声夸赞。
谢不言说他易尔山剑意不凡,能让曾经的天下第一,剑中无敌的老剑神说出这四个字,易尔山来日的成就绝对不可限量。
往后的江湖里,天下用剑之辈不再以剑阁独尊,也不是没落的埋剑山庄与剑阁分庭抗礼,而是一个叫易尔山的人和剑阁并驾齐驱。
走在路上的徐子东自然不知道未来发生的事,此刻他正在为如何面对谢燮的怒火而发愁。
自离开通州之后,徐子东就没露出过笑脸,一天到晚哭丧着脸。
他担心易尔山找到谢燮之后会真的动手,他也怕谢燮知道原因之后来算账,他更怕谢燮不来找他算账。
这样的心态下,他怎么提得起笑脸?
杜从文极少看到徐子东这般模样,担忧之下问起自家兄弟有什么心事。
对于义兄,徐子东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一般倾诉而出。
憨厚的杜从文笑道:“我当是什么事,以前你当着谢燮的面敢叫她老婆,现在背地里说一句有什么好怕的?”
徐子东愁眉紧锁道:“我是怕谢燮以为我和易尓伊有什么,还怕谢燮恼我拿她当挡箭牌。”
不会开解人的杜从文犯难,这种事他也不知该怎么做,只能投来一个憨傻的笑容。
看着熟悉的笑脸,徐子东只得唉声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