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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轮明月悬挂在天空,湖水一片银光闪闪,微风荡起的涟漪忽隐忽现,消失在远山的阴影里,远处传来断断续续的音乐声,就像病人的呻吟。
首长走得稍稍靠前一点,韵真紧随其后,两个人默默地沿着湖边的慢慢溜达,谁也没有说话,好像都在耐着性子等待着对方开口,又像是被眼前荷塘月色的美景陶醉了一般。
韵真觉得有种梦幻般的感觉,要不是头顶的杨柳不断痴缠着她的秀发,她还真觉得自己身处梦境之中,她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实的,因为这一切来得太突然,完全超出了她先前的想象,也许,连母亲祁红都没有过这种奢望呢。
但,这一切真实地发生了,首长就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甚至可以感觉到他的呼吸,能够闻到他缓缓吐出的烟草味道,他好像在沉思,但也许是在想着自己,在等着自己主动说些话,说一些应景应情的话,说一些男女独处时不伤大雅的暧昧的话。
不过,这只是猜测,能够当上首长,他的城府肯定深不见底,就凭自己这点道行怎么能猜到他的心思呢?在古代,擅自猜度圣心可是大罪,也许,自己今天应该表现的被动一点,对男人来说,一个太主动的女人就像一杯白开水,虽然也能解渴,却索然无味。
这样想着,韵真就在心里重复着刘辉的嘱咐:少说话,尽量做一个听众。只有在明白了他的意图之后,自己才能对症下药。
韵真正自想入非非,首长护坦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韵真笑道:“这荷塘月色的名字是谁起的?”
柳树的阴影下面首长的脸看上去苍老了不少,只有那双眼睛格外明亮,韵真迎着月光说道:“恐怕是那个文人骚客的主意,反正郑书记肯定想不住这么文绉绉的名字,不过,我觉得倒也贴切……”
“哦,那你说说,哪些地方贴切……”首长说着有慢慢往前走。
韵真紧跟两步,和首长几乎走了个肩并肩,她相信微风肯定把自己身体的幽香不断地送入领导的鼻孔,秀发也会不经意地拂过他的脸,一切都显得不露痕迹。
“比如……这月色……这荷塘……”韵真因为没有思想准备,所以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何况,她不清楚首长是什么文化水平,生怕自己过于卖弄文采反而弄巧成拙。
首长没有回头,继续慢悠悠地踱着,一边说道:“太笼统……我把朱自清的那篇散文稍稍做了一点改动,你先听听,然后告诉我有什么感觉……”
韵真笑道:“洗耳恭听……”
首长默默走了几步,然后停下身来,站在湖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眯着眼睛凝望着黑魆魆的远山朗诵道:
沿着荷塘,是一条曲折而又平坦的鹅卵石小道,这是一条幽僻的路;白天不知道有没有人走,反正夜晚却很寂寞。
荷塘的四面,长着许多树,蓊蓊郁郁的。路的一旁,是些杨柳,和一些不知道名字的树。没有月光的晚上,这路上阴森森的,有些怕人。今晚却很好,虽然月光也还是淡淡的。
路上只我和韵真两个人,背着手踱着。这一片天地好像是我们的,我也像超出了平常的自己,到了另一个世界里。
我不爱热闹,却爱僻静;不爱群居,却爱独处。像今晚上,两个人在这苍茫的月下,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什么都可以说,什么都可以不说,便觉是个自由的人。
白天里一定要做的事,一定要说的话,现在都可不理。这便是和美女独处的妙处,我们且受用这无边的荷塘月色好了。
“怎么样?和朱自清的原文相比没有太离谱吧……”首长吟哦完毕,转过头来盯着韵真问道。
韵真的脸已经红了,一颗心小鹿般噗噗乱跳,那感觉就像是怀春的少女遭遇了浪漫的表白,她怎么能听不出首长的弦外之音呢,很显然,他是在暗示,此时此刻,他要让自己忘记他的身份,而只是把他当一个男人。
什么都可以想,什么都可以不想。这句话不仅是在说他自己,同时也是在提醒自己不用过于拘束,几万晚上,在这荷塘月色中没有首长,没有天尊地卑,有的的只是饮食男女。
“你怎么不说话?该不会是上学的时候没好好学,连这篇散文都忘记了吧……”首长见韵真有点愣神,似笑非笑地说道。
韵真惊醒过来,晕着脸,伸手扯断了一条柳丝,冲男人娇媚地一笑,然后就自顾转身往前走去,一边走,一边低声吟哦道:
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叶子出水很高,像亭亭的舞女的裙。层层的叶子中间,零星地点缀着些白花,有袅娜地开着的,有羞涩地打着朵儿的,正如一粒粒的明珠,又如碧天里的星星,又如刚出浴的美人。
微风过处,送来缕缕清香,仿佛远处高楼上渺茫的歌声似的。这时候叶子与花也有一丝的颤动,像闪电般,霎时传过荷塘的那边去了。叶子本是肩并肩密密地挨着,这便宛然有了一道凝碧的波痕。叶子底下是脉脉的流水,遮住了,不能见一些颜色;而叶子却更见风致了……
韵真朗诵了这段朱自清的散文之后,回头娇笑道:“怎么样?我是不是一个好学生……”
实际上,韵真借助朱自清的这段文字并不是为了证明自己是一个好学生,文中的“羞涩”“袅娜”“脉脉的流水”“颤动”“风致”等词汇,在此情此景之下,无不释放着别样的气息,并且她相信,男人肯定能够从这段文字中捕捉到自己敏感而又颤动的心。
果然,首长慢慢走到韵真的面前,两个人距离近的能够感触到彼此的鼻息,韵真顿时有点心慌意乱,她预感到男人可能会对自己做点什么,可又不确定,原本已经微微闭上的眼睛眯起一条缝隙,似乎不想让他产生误解。
“一样的风景……”首长低声感叹道。
韵真偷偷瞥了他一眼,然后扭头盯着湖面,低声道:“两样的心情……”
首长盯着韵真凝视了一会儿,忽然伸手轻轻抬起她的下巴,让她把脸正对着自己,低声道:“你不是有话要对我说吗?现在可以说了……”
韵真浑身微微颤抖,任由首长抬起自己小巧的下巴,一双美目瞬间就变得泪汪汪的,柔弱的就像风中的荷花一般,颤巍巍,娇滴滴地问道:“你……会记得我吗?”
首长没有回答韵真的话,凝视着她的眼睛,慢慢低下头来,还没有碰上,韵真就从灵魂深处发出微弱的呻吟,然后那羞涩地打着朵儿的花瓣一样鲜嫩的樱唇慢慢开启了。
在最后一刻,她还没有忘记瞥一眼身后,黑暗中一直跟在后面的人影已经不知去向,她这时才明白,那些人不过是领导身边的围墙,他们将他与外界隔绝开来,不管他做什么,对世人来说永远都是一个秘密。
然而,好像老天爷春心要跟韵真作对,就在首长的嘴唇就要覆上去的一瞬间,一阵手机铃声就像炸雷一般响起来,平静的湖面仿佛被投进了一块巨石,一对鸳鸯被惊得各自后退一步。
“你的电话……”毕竟是首长,比韵真镇定多了。
不过韵真倒觉得有点好笑,没想到堂堂首长竟然会被一个手机铃声吓得戛然而止,只有一个解释,不用说,家里肯定有只母老虎,要不然,他怎么就这点胆子呢。
“一个同事的电话……”韵真拿出手机只看了一眼,并没有接,而是把手机关掉了。
“啊……原来是同事……我还以为是你妈妈呢……”首长似自言自语地说道,一边掏出一支烟点上。
韵真微微一惊,问道:“你……你知道我是……”
首长转身慢悠悠地往回走,一边说道:“你是祁红的女儿……不过,刚刚才知道……怪不得……”
韵真心里渐渐凉了,她见首长往回走,说明今天晚上倒刺为止了,她明白,像这种老头,原本就已经没有什么激情了,好不容易借景生情,把那点火点起来,可一旦被熄灭,再想让他动情比登天还难,说不定他和李毅也差不多,只不过是嘴上功夫呢。
“难怪什么?”韵真胀红了脸,有种别羞辱的感觉。
毕竟她又不是夜总会的小姐,不可能明目张胆地主动去诱惑男人,既然他没有兴趣了,她也就有点不冷不热。
不过,她相信,母亲的期望已经达到了,自己不但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首长单独外出,而且肯定已经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说实话,要不是为了做给大厅里那些人看,她还没有功夫和他浪费时间呢,怎么说自己不过是个小人物,今后也就在临海官场混,他北京的一个大人物,跟自己基本上扯不上什么关系。
等到自己有一天当了市长,他早就靠边站了,等自己当上省长的时候,他的老骨头都不知道在不在呢,与其烧他的香,还不如给临海的当权者多磕几个头呢。
首长的心情好像还不错,亲热地拉起韵真的一只小手,笑道:“有其母必有其女啊……”
韵真竖着耳朵想听下文,可首长却打住了。
什么意思?有其母必有其女?这究竟算是好话,还是另有所指啊。难道党领导的都喜欢说半句话然后让别人去琢磨?
韵真有点恼火地想起了一个笑话,话说有个一把手的儿子借着老子的权势胡作非为,引得社会上怨声载道,几个手下都想给一把手提个醒,好让他管束一下自己的儿子。
可这几个手下都不敢单独去提这件事,于是几个人相约一起去找一把手,并且把他儿子的劣迹说了一遍。
一把手听了几个下属的汇报之后,半天没有出声,只是一个劲地抽烟,老半天才像是自言自语地嘟囔道:“好大的胆子……”
说完这半句话再也没有下文了,几个手下回来之后寝食不安,他们不清楚一把手这句“好大的胆子”究竟是在说他的儿子,还是在说自己这些去告状的人呢?
每当韵真想起这个笑话,就在见到一些大人物的时候刻意去注意他们的言辞,没想到果真如此。
且不说别人,就说她的亲爹孟桐和母亲祁红,平时他们说话和平常人也没有什么区别,但是,在一些场合,比如,在谈到什么敏感的事情的时候,他们就像是小学一年级的学生一样,说话一点逻辑都没有,有时候说出来的话简直就是前言不搭后语,根本没法搞清楚他们的真是意图。
这一发现,让韵真受益匪浅,她知道,并不是领导不愿意把话说清楚,而是他们故意要含糊其辞,以便让每个下属都去琢磨自己的话,去猜度自己的意图。
这样一来,权威将得到巩固,要不然,只要领导有什么重要讲话,报纸上为什么就说要好好领会,吃透精神呢?如果话说的很明白,还有必要领会吃透吗?
韵真一路上只顾埋头想着心事,哪里还有心情欣赏荷塘月色,连首长低头看了她好几次都没有注意到,反正她觉得今天晚上的戏已经到了谢幕的时候了,自己还有不少麻烦事要处理呢,他总不会第一次见面就公然想和自己睡觉吧,这可是原则问题,一万个不答应。
“你好像有心事?不高兴了?”首长终于忍不住问道。
韵真抬头幽怨地瞥了男人一眼,犹豫了一下嗔道:“是我破坏了你的好心情呢,跟你在一起应该把手机关掉的……”
首长停下来,双手捧起韵真的脸,低声道:“韵真,别想太多,我只是……只是一时冲动,说实话,刚才并不是要羞辱你……”
韵真没想到首长竟然会说出这种话,心里面马上好受多了,如果这个时候男人提出进一步的要求,说不定她也会羞羞答答的应承下来呢。
“你……你何必要说这些……其实,我很喜欢刚才你改编的那段文字……我不求别的,只求你在那一刻是真心的就好……”韵真晕着脸低声道。
首长仰头看看天上的明月,沉吟了一会儿,才低声说道:“也许,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我会关注你的……你不是马上要到临海县当副县长了吗?你能告诉我,为什么好好的行长不干,而要来这个穷县当个副县长吗?”
韵真没想到首长连这点小事都知道了,看来他说的关注自己不是一句空话,既然谈到了工作,韵真马上就表现出知性女子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说道:
“我不希望在象牙塔里面搞专业,我希望自己的专业在实际工作中得到发挥,银行的那点业务毕竟太窄了……
现在全国各省市县都在搞经济,搞投资,可说实话,有几个地方一把手懂投资懂金融?你看看这个荷塘月色,耗资几个亿,就这么白白荒废在这里,我认为自己在这方面应该有所作为,官大官小我不在乎……”
首长点点头,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说道:“官场上的瘸腿现象很普遍,但是,在官场上你也属于瘸腿干部,你虽然有专业背景支撑,但是你不懂为官之道,这是最要命的……不过,你还年轻,还有时间……既然你是祁红的女儿,我想应该问题不大……”
“那你支持我吗?”韵真有点撒娇似地说道,一边主动挽住了男人的手臂。
首长扭头看看韵真,默默地抽了几口烟,然后把烟头扔在地上用脚碾灭,说道:“仕途不好走啊,你母亲应该深有感触,难道她没有劝过你吗?”
“我妈支持我。”韵真肯定地说道。
“那你真的对自己有信心吗?在官场上,有时候可是身不由己,甚至违背你的做人原则,你做好准备了吗?”首长再次停下脚步,盯着韵真问道。
韵真坚定地点点头,丝毫都没有回避男人的目光,说道:“我已经做好准备了……”
前面的音乐声渐渐清晰起来,大厅里的舞会还在继续,好像大家并没有发现首长已经失踪好一阵了,只有李毅站在外面的一颗树底下,一双眼睛就像狼一样盯着前面的两个模糊的影子。
“既然这样……”首长在快到大厅门口的时候,停下身来低声道:“当个副县长太委屈你了,干脆你就来临海县当个县长吧……不过,明年,你必须亲自去北京向我汇报工作,我倒要看看这一次会不会看走眼……”
韵真强忍着心中的兴奋,不动声色地娇嗔道:“你又不是市委组织部长……”
首长哈哈一笑道:“走,陪我再跳支舞……对了,我忘记问你一件事了,那个……朱自清是怎么死的……”
韵真一愣,不假思索地说道:“听说是饿死的……他不愿意吃外国人的救济粮呢,很有骨气……”
首长点点头,说道:“他的文章写的很好,但是别学他的为人,我敢肯定,虽然他很有学问,可绝对当不好一个县长,就因为他太有骨气了……”
韵真没有想到的是,她陪着首长跳完一支舞之后,居然引起了公愤,以刘幼霜为首的几个女人冲上来软缠硬磨地把首长包围了,以至于韵真一直都没有在找到机会和他接触。
不过,既然目的已经达到,她也就不在乎了,一个有权势的老头,他的所有魅力只不过是他头顶的光环,人本身对她并没有什么吸引力,干脆就让给刘幼霜算了,省的给人造成自己争风吃醋的印象。
不过,像韵真这种美貌的女人自然不会闲下来,几个认识不认识的企业家一看她离开了首长,马上苍蝇般粘着她不放,就里连李毅也跑过来凑热闹,接连邀请她跳了两支舞曲,要不是孟桐最后替他解围,非累得她虚脱不可。
“韵真,刚才你们去哪里了?”孟桐一边搂着韵真慢慢晃悠,一边在她耳边低声问道。
韵真觉得亲爹把自己楼得很紧,比首长可要大胆多了,同时闻到他嘴里一股刺鼻的酒气,意识到他可能有点喝高了。
“没去哪……就在门口呼吸了一会儿新鲜空气……”韵真本能地放在孟桐肩膀上的手微微抗拒着,尽量让自己和他保持一定的距离,毕竟,那些盯着自己一举一动的人可不知道他是自己的亲爹。
“你们都谈了些什么?”孟桐又问道,放在韵真身后的那只手缓缓落下来,几乎就放在了她的屁股上,并且有意无意地轻轻抚弄着。
韵真吓了一大跳,赶紧扭扭腰肢,把嘴凑到他的耳边低声叫道:“爸……你……注意点影响……”
韵真还很不习惯把孟桐叫爸,可为了提醒他自己的身份,无奈地叫了一声,希望他能有所收敛,可没想到那只手不但没有离开,反而把她的身子用力往身上拉。嘴里却酒气熏天地小声道:“你们是不是已经约好了……”
韵真极力抗拒着,惊讶道:“约好什么?”
孟桐一双眼睛紧盯着韵真低声道:“还有什么?他是不是让你今晚陪他……”
“你……你胡说什么?”
韵真脑子轰地一声,血液涌到了脸上,要不是考虑到大厅里众多的目光,差点把孟桐一把推出去。
虽然在来临海县之前,她的心里隐隐有种预感,只要能够见到首长,凭着自己的美貌,也许会跟他发生点什么。
不过,这种事情也只能意会不可言传,有些事情可以做,但不能说出来,没想到孟桐竟然说了出来,而且这句话出自亲爹之口,这让韵真羞耻的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相信,母亲其实心里也有这种想法,但是她绝对不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来。
不过,韵真心里也明白,孟桐之所以会说的这么直白,多半是心里面正吃自己女儿的醋呢,这样想着,她的潜意识中竟然产生了一丝兴奋。
不过,等她瞥了首长一眼的时候,心里面就顿时轻松下来,因为她看见刘幼霜的样子基本上跟自己差不多,既然刘幼霜都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和首长楼的这么紧,自己为什么就不能和孟桐来点近距离接触呢。
反正,这些人又不知道自己跟他的关系,明天最多也就官场上多点闲言碎语罢了,而这种闲言碎语对自己并没有什么坏处。
“那就好……你妈回市里去了……你晚上准备住哪里?”孟桐见女儿乖乖地蛰伏在自己怀里面,语气变得温柔起来。
韵真一瞥眼发现刘幼霜正看着自己,新红一动,忍不住一只手搂住了孟桐的脖子,娇滴滴地说道:“你一家人都来了……难道还有人家的位置吗?”
孟桐见女儿突然表现的这么大胆,反倒有点胆怯了,悄悄把她的身子推开一点,低声道:“注意影响啊……爸爸这不是关心你吗?”
韵真吃吃娇笑道:“哼……谁知道你安的什么心……你可别胡思乱想……他……挺正经的一个人……我们只是聊了一会儿荷塘月色……”
孟桐的嘴巴凑到韵真的头上深深地嗅了一口,低声道:“他倒是雅兴不浅啊……不过,我了解他……你还是太年轻了一点,再说,他可能不好意思,毕竟他跟你母亲很熟悉……”
韵真一愣,抬起头疑惑地盯着孟桐问道:“你……什么意思……”
孟桐嘿嘿一笑,把嘴凑到韵真的耳边低声道:“他不喜欢……你这种年轻女人……”
韵真脸上一热,嘴里轻哼了一下,悄悄瞥了一眼和刘幼霜共舞的首长,带点嘲讽地说道:“这么说……今晚……你老婆可危险了?”
没想到孟桐突然就翻脸了,瞪着韵真呵斥道:“住嘴……别胡说八道……你可以回去休息了……”说完,没等曲子结束,推开女儿自顾走掉了。
韵真站在那里愣了一会儿,注意到有几个人好像已经注意到了刚才的一幕,顿时有点恼羞成怒,一边怏怏地走到一张沙发上坐下里,一边愤愤地想到:这老东西,他压根就没有把自己当亲生女儿,哼,如果是为了他的政治前途,他会毫不犹豫地把自己卖出去。
韵真看见孟桐刚在沙发上坐下来,孟欣就跑过去坐在他身边,并且亲热地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心里一阵悲戚,忍不住差点流下了眼泪。
同样是他的女儿,可为什么就这么不公平呢,以前还指望着跟他父女相认后能够补偿自己多年的感情空白,没想到却成了他手中的工具,哪里有半点父女之情?
就在这时,韵真看见王子同朝着她走过来,赶紧把心思从孟桐那里收回来,琢磨着要不要答应陪他跳舞。
因为来之前母亲特别交代过,不要在这种场合跟王子同闹别扭,同时想起首长刚才的那句话,朱自清就是因为太有骨气,所以当不了县长,自己马上就要当县长了,也许再也不能感情用事了,对待自己的敌人,在没有十分的把握除掉他之前,选择妥协并不是软弱的表现,和骨气没有关系。
“韵真,早就想过来和你聊聊,只是一直没工夫,你知道,今晚这个活动我是主办人之一……只是没想到你能来,早知道这样,我就亲自邀请你了……”王子同并没有邀请韵真跳舞,而是在她身边坐下,点上一支烟说道。
韵真尽管已经决定和王子同逢场作戏,可毕竟心理上的厌恶一时无法消除,忍不住挪挪身子离他远一点,嘴里哼了一声道:“不会吧……我看你身边大小两个美人……哪能想到我啊……”
王子同对韵真的冷嘲热讽也不在乎,反正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好脸,能跟他说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于是笑道:“好吧,就算我假惺惺好了……这次首长视察了我的企业,对我的几个项目都给予了高度评价,目前资金上还有不小的缺口,你看……我的那笔贷款什么时候能够下来啊……”
韵真这才明白王子同是来催帐的,按道理,聚源公司现在也是王子同公司的股东之一,而韵冰又是聚源公司的大股东,考虑到共同的利益,在贷款问题上,应该尽量给予支持,可韵真心理上就是转不过弯来,她就见不得王子同趾高气扬的样子,冷冷说道:
“首长高度赞扬?那你怎么不让他给你弄点钱来……我最近很忙,你那个贷款申请还没有研究呢……这么大的款子,哪家银行敢随便放出来,如果让你携款潜逃美国,我银行都要倒闭呢……”
王子同顿时哭笑不得,不过倒也不敢惹恼前妻,耐着性子低声道:“韵真,你也应该有点主人翁的精神,韵冰现在可是我公司的股东……既然是一家人……”
王子同话音未落,韵真马上斥责道:“谁跟你是一家人?别忘了,那点股份是用那块地换来的……并不是你的恩赐……再说了,韵冰是韵冰,我是我,你们的生意跟我有什么关系?”
王子同因为经济利益上的关系,也因为和刘幼霜的结盟,所以,基本上已经把韵真当成了自己的对立面。
可也许是心中有个无法解开的结,只要狂性不发作,在韵真面前总是底气不足,总是让他想到自己那个人造玩意,以及以往韵真那副鄙夷的神情。
“韵真,话可不能这么说……撇开我和韵冰的关系,我的贷款申请也没有什么问题,市里面也有关于银行支持的政策……所以,我希望你不要把我们的恩怨和工作混为一谈……”
其实,韵真心里也明白,王子同的贷款自己就是想卡也卡不住,最多也就是拖延几天,既然这样,自己使小性子反倒有失体面,既然已经跟他妥协了,还不如大大方方做个人情呢,反正,在自己野心勃勃的计划中,王子同的公司最终也是自己的囊中之物,既然他这么积极替自己作嫁衣裳,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想着,韵真白了王子同一眼,嗔道:“你不用在我面前说大道理……我们两个早就没有任何关系了,哪来的个人恩怨?只要符合国家政策,符合银行规定,你的贷款自然跑不掉……哼,我就知道你小心眼,贷款晚几天马上就跟过去的事情扯上关系……”
王子同赶忙陪笑道:“我不是心理着急吗?公司离开了资金,就像鱼儿离开了水……哎不说了……怎么样?能不能请你跳个舞?”
韵真斜睨着王子同说道:“不跟你跳舞可是我的自由……和国家政策没有关系吧……”
王子同尴尬地搓搓手,正好一支曲子结束,韵真注意到一群人陪着首长走出了大厅,显然舞会到此结束了,她似乎发现首长在离开的瞬间,好像有意无意朝着她这边瞥了一眼,心里面顿时又紧张起来,冲王子同说道:
“哎,我听说这里是什么企业家俱乐部,你应该说话算数吧……我也不想去县委招待所了,你让人给我准备个房间睡一晚……”
王子同连忙说道:“这有什么问题?今晚首长和孟书记一家以及其他一些嘉宾都住在这里……这里的条件并不比五星级酒店差,我给你个特殊待遇……”说着,王子同挥手招来一个人匆匆安顿了一下,马上带着几个人匆匆忙忙出去了。
韵真正准备离去,只见刘辉匆匆忙忙走多来,凑到她耳边低声道:“领导们要吃宵夜……他请你也一起去……”
韵真心里娇呼一声,听到这个消息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发愁,心想,难道还没有结束?天呐,这一下肯定跑不掉了。
韵真并没有直接去参加领导的宵夜,而是先到自己的房间洗了一把脸,顺便补补妆,忽然想起自己刚才和首长在湖边的时候,母亲打过一个电话,当时她的第一个反应就是关掉手机,潜意识里觉得,那个时候接母亲打来的电话有种羞耻感。
可现在想想,总觉得什么地方有点不对劲,当时她以为首长可能是个怕老婆的男人,所在在偷偷亲吻自己的时候,心里其实也很紧张,要不然,一个堂堂首长,怎么会被一个电话吓得一把推开自己呢?
可现在想想他当时的反应,以及说过的话,总觉得自己的想法有点幼稚,记得他当时听说只是自己一个同事的电话,神情马上就轻松下来,并且似自言自语地嘀咕道:“原来是同事……我还以为是你妈妈呢……”很显然,他紧张并不是因为怕老婆,而是对母亲好像有点忌讳。
可这是为什么呢?难道他怕母亲知道和自己之间的暧昧关系?对了,他认识母亲,以前就认识,刚才在舞会上,孟桐也说过母亲和首长很熟,并且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有种说不出的异样神情,但是,自始至终,母亲都没有对自己说过和首长互相认识,这一切都因为什么呢?
韵真心里想着,一只手就开始拨打母亲的手机,不一会儿就听见祁红有点焦急地说道:“真真,怎么搞的……怎么不接电话……手机也关了……发生什么事了?”
韵真呆呆地愣了一会儿,心中一动,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忍不住带点挑衅地反问道:“妈,你在担心什么?你以为会出什么事情?”
祁红似乎没有想到女儿会有此一问,愣了一下说道:“我刚从医院回来……你见到他了吗?情况怎么样?”
韵真缓缓吐出一口气,说道:“见了,他好像对我挺关心的……他好像什么都知道,包括我要到临海县工作的事情都知道……”
“他说过什么吗?”祁红赶紧问道。
韵真犹豫了一下,不确定地说道:“也没说什么特别的……不过,他说……可以让我直接当县长……对了,还说过两年让我亲自去北京向他汇报呢……不过,我觉得像是玩笑话……”
祁红沉默了一阵,低声道:“他可不是开玩笑的人……他没有再说别的……”
韵真一愣,听母亲的口气,好像还有所期待似的,忍不住问道:“妈,你还指望他说什么?”
“啊,也没什么……既然这样,你可以离开那里了……今晚也算是有收获了……”
韵真不清楚自己今晚究竟有什么收获,不过,她没想到母亲竟然催着自己离开这里,难道她就不想自己和首长进一步接触?
“妈,你从来没说过你们早就认识了……我听孟书记说……你们很熟……”
祁红还想有点慌张地说道:“啊,孟书记?他还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啊……妈,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韵真察觉到母亲好像在担心什么。
祁红犹豫了一下说道:“也算不上熟……以前去北京的时候见过几次……”
韵真一张脸胀红了,母亲躲躲闪闪而又故作正经的口气让她得到了一个结论,刚才在脑子里闪过的那个念头似乎得到了证实,一切疑惑都找到了答案。
毫无疑问,并不是首长对自己不感兴趣,也不是他胆子小,也不是他只喜欢中年妇女,事实上他到现在对自己都没有死心,要不然也不会特意让自己去吃宵夜了。
不用说,肯定是出于一种基本的道德约束,所以,他对自己既心痒痒而又下不了决心,也许,母亲在暗地里警告过他,也许,他们之间有什么秘密约定,也许,这不过只是母亲利用首长制约孟桐的一种手段……
韵真感到一阵气恼,竟对母亲也生出几分幽怨,故意带着点挑衅的语气说道:“既然是你的熟人我就没必要太拘谨了……他让我陪他吃宵夜呢……”
祁红从女儿的语气基本上能够猜测到她的心思,沉声说道:“我相信他绝不会让你单独陪着他吃宵夜,你也不要自作多情……见好就收……这场戏已经演完了,如果你再赖在那里的话,观众可就要喝倒彩了……你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呢……”
祁红这次说话一点都不拖泥带水,顿时就让韵真清醒了几分,她明白母亲嘴里的“戏”的意思,一切都在演戏,如果自己当真了,那可就不是一个好演员了,只是不清楚母亲说的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是什么意思。
“真真,你听着吗?”祁红见女儿不出声,忍不住问道。
“妈,还有什么事?”韵真烦恼地问道。
祁红低声道:“秦笑愚刚才莫名其妙给我打来电话,他要见你,说是有重要的事情……”
韵真微微一惊,来不及多想,赶忙问道:“他?给你打电话?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怎么知道……我看你还是有必要见他一面……这样躲着也不是事情……该了结的必须尽快了结,市里面已经在研究你到临海县工作的问题了,到时候可别被他拖了后腿……”
“可……我明天要去柳家洼……他说过在哪里见面吗?”韵真没想到秦笑愚这个时候跳出来捣乱,不过,一想到李毅的敲诈,她又觉得自己有必要见见他,只是时间上有点冲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