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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瑾一听这话就明白陆渐红何以会这样了,不由道:“那……那你怎么办?”
陆渐红已经说不上话了,连开车的意识都显得模糊了,用最后残存的清醒说:“你开车,随便找个地方,冷水。”
赵瑾一边开着车,一边不住看着陆渐红,见他脸色潮,双手拼命地抓住了座椅,看来忍得很辛苦。
赵瑾在不少武侠小说中看到过,中了诸如“奇散”之类的春药,如果不及时那个的话,会爆体身亡的。虽然现在是现代了,不过看陆渐红面色狰狞,倒真有点撑不住了。
想到这里,赵瑾的手不由紧了一紧,猛地一踩油门,道:“渐红,你再忍一会儿。”
陆渐红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微亮,睁开眼,是一个系着无数粉色的千纸鹤的天篷,还有一串串的风铃。
这是什么地方?陆渐红微微动了一下脖子,却觉得头很痛,放低眼睑,却看到一床粉红的被子盖在身上,而且能够感觉到被子里的自己是完全赤裸的。
陆渐红不由呆了一下,挪动了一下身体,却碰倒了一具温软火热的身躯,偏过头,陆渐红差点没叫出声来,居然是一个女人。
女人背向着他,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露出圆润的颈子来。
陆渐红屏住了气息,他在回忆昨晚发生的一切,一个女人,跳舞,用大咪咪蹭自己,然后进了小厅,喝了酒,后面……怎么记不起来了?对了,好像迷迷糊糊中看到另一个女人,是谁?
这时,身边的女子翻了个身,双手交叉在胸前,睡得很香的样子,陆渐红的眼睛顿时瞪大了,发出了啊的一声尖叫!
赵瑾被陆渐红的尖叫声吓了一跳,不过她反应很快,一把按住了陆渐红的嘴,轻嘘了一声,道:“别吵,是不是想让每个人都知道?”
这情形,相当的诡异。一切都像是倒了个个儿,本来是赵瑾吃了亏的,却换成了好像陆渐红是受害者了。
当然,这种情况只维持了两秒钟,陆渐红回过神来,半晌问了一句:“我怎么睡到你床上来了?”
饶是赵瑾有多开朗,这句话还是问得她满面红晕,把头缩进了被子,在被窝里含糊不清地说:“你赶紧穿上衣服走啦!~~~~”
陆渐红手忙脚乱地穿好衣服,临出去时还没忘左右看看,做了贼似的窜了出去。
整整一上午,陆渐红的脑子里都很乱,不仅脑子乱,全身也乏力得很,临近中午的时候,桌上的烟灰缸里已经堆满了烟蒂,再次点燃一根烟,陆渐红强迫自己把从跟赵瑾发生关系的自责中摆脱出来,开始考虑整个事件的过程。
那个女人,有问题。陆渐红这个时候还不知道是周伟龙和黄诗铭一手策划的。
不过那个女人叫什么名字是什么人他根本不知道,或许周伟潮会知道。当然,陆渐红必须想一个好的托辞去询问才行。
从手机中翻到了柏梅的手机号码,打过去,却提示已经关机了。正打算打给周伟潮,手机却响了起来,是郝海东的电话。
“陆秘书长,高省长请你到办公室来一下。”
到了高福海的办公室,却发现他的办公室里还坐着一个人,这是一个老人,看上去生活不是太好,脸上的皱纹就像是老树皮一样。
“高省长,您找我。”陆渐红轻轻掩上门道。
高福海点了点头,道:“坐吧。”
这时郝海东泡了一杯茶递到陆渐红的手上,反手关上门,高福海道:“有一件事情交给你。”
原来这个老年人名叫庚华国,今年已经七十多岁了,家住准安市郦山县,他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庚长福,在郦山县水利局工作,二儿子庚长喜,是个小包工头。生活都是很幸福美满的。可是年前的一场意外打破了这个温馨的家庭,庚长福因为醉酒驾车出了车祸身亡了。这对于一对老人来说,是个沉重的打击。庚华国觉得这件事很蹊跷,因为儿子酒精过敏,向来是滴酒不沾,说他喝醉酒开车他怎么都不相信。
可是院方出具的证明证实事故当天,庚长福确实喝了不少酒。
庚华国打听到,当天与庚长福一起喝酒的有水利局局长和会计等人,怎么着他们都要负点责任。可是到了水利局,局长丁华平矢口否认。
其实老人家并不是想追究什么责任,儿子毕竟已经死了,只是想能多得点钱,因为庚长福的妻子是下岗工人,儿子也正在读书,没有收入来源,又需要钱。所以老人便把这事向县政府做了反映,不过最终转来转去,还是转到了水利局。
丁华平自然没有什么好脸子,后来在某领导的意思下,同意给庚长福的儿子一个遗属补助,每个月两百块钱。这个要求与庚华国的期望值相差太远了,丁华平一怒之下,说:“你儿子自己开车在非工作时间死亡,水利局这么做已经很照顾你了,不要不识好歹。”
庚华国一条路走到底,又上访到市里,市里责成县政府调查。经过调查,庚长福死前确实和丁华平在一起吃的饭,不过在场的除了他二人之外,还有主办会计吴韵,和水利局的其他几个人,他们都证明,那晚庚长福一杯酒都没有喝。
这么一来,结合医院出具的证明,庚长福醉酒驾车出事,与他们几人是没有什么关系的。
不过考虑到老人家的心理,县政府还是责成水利局一次性发放了庚长福十个月的工资,并将遗属补助提高到每月四百元。
庚华国心理不平衡啊,一个儿子好好的就这么走了。他没喝酒,怎么会醉酒开车呢?另外,他还提供了一个情况,他有一次曾经听儿子自己一个人在房间里自言自语,问自己怎么办。他去问庚长福,却什么也没有说。不过那一阵子庚长福的精神状态很差,好像有什么心事的样子,后来没几天就出了这事了。
听了庚华国的叙述,陆渐红并没有过多地去在意,而是在想,庚华国何以跑到省政府来找到了高福海。
“郝秘书,你进来一下。”高福海将郝海东叫过来,让他去安排一顿饭,然后才道,“以前知青下放,我就在郦山,就是住在庚老的家,他虽然与我非亲非故,却胜似亲人。所以,出了这样的事,我也很难过。这几天没什么事,你替我跑一趟,看看到底什么个情况。”
陆渐红心里雪亮,便道:“好的,高省长。”
陪庚华国一起吃了午饭,陆渐红让郝海东给老人家买了车票,让他先回去,自己过两天就去郦山一趟,帮他解决这个问题。
下午,柏梅回了电话,原来陆渐红打电话给她的时候,她正陪周伟潮在飞往京城的飞机上,怪不得电话关了机。
柏梅笑着问道:“陆秘书长,昨晚怎么不告而别了?”
赵瑾的影子在陆渐红的脑子里闪了一下,道:“昨晚有点急事,正准备给你们道歉呢。”
柏梅笑道:“太客气了。”
寒喧了几句,陆渐红问道:“柏梅,向你打听一个人。那晚跟我在一起的那女孩你知道是谁吗?”
柏梅开着玩笑道:“怎么了?陆秘书长莫非是恋恋不舍?”
陆渐红笑道:“你想歪了,我有个朋友没有女朋友,我看那女孩不错,想介绍给他,只是昨晚走得急,忘了留联系方式了。”
“你等一下。”柏梅问了一声身边的周伟潮,周伟潮想了想,说,“没什么印象,只听说是燕华哪个艺校的学生,好像是诗铭带过来的吧。”
陆渐红得到这个答案,像是明白了些什么,在挂电话之前,柏梅笑着说:“陆秘书长,你真无情,罗斯最近一直挂念着你,你也不去看一下。”
陆渐红苦笑道:“改天吧。”
燕华只有一个艺校,声名狼籍,其实这不怪学校的女孩子们急功近利,在如今物欲横流的现实下,没有几个人能够抵挡得住金钱的诱惑,所以她们利用自己的青春换来物质上的享受,不足为奇。
不过在这样的一个学校里打听一个不知道名字的学生,确实很有难度。陆渐红思量半天,决定还是从黄诗铭下手。
由于第二天要到郦山去,陆渐红自己并没有时间,便叫来了大光,大体向他描绘了那女孩的相貌特征,吩咐他注意黄诗铭的动向,尤其是他所接触的女孩,一有消息就打电话给他。
安排了这些,第二天一早,陆渐红便开着米新友送给他的奥迪车,大摇大摆地开上了去郦山的道路。
陆渐红很想打个电话给赵瑾,可是他一直拿他当妹妹,没想到发生那档子事,让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质的改变,一时之间,陆渐红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况且她还是把自己当作亲人的赵学鹏的女儿。
赵瑾一向大大咧咧,但是一夜间从一个少女变成了一个少妇,这种失落感是可想而知的。不过把自己的第一次交给一个自己钟情的人,也是每个少女的夙愿。
赵瑾没有去上班,请了假,在床上躺着,回想着昨晚的事情。
当时的她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陆渐红的情况很糟糕,如果不及时得到解决的话,搞不好真的会弄出人命。情急之下,赵瑾便将陆渐红带到了她在外面租的屋子里。
昨晚的陆渐红丝毫没有怜香惜玉,在药物下,丧失理智的他几近疯狂,足足折腾了赵瑾一个多小时才罢休。瑾在下床的时候,还是觉得下体隐隐生痛,走起路来都胀胀的难受。
赵瑾不是个守旧的人,虽然并不开放,却也不怎么传统,其实“性”这玩意儿,说穿了也就那么回事,所以在床上美美地睡了一觉之后,便打了个电话给陆渐红。
陆渐红正在开车,见到赵瑾的电话,心头颤了颤,接通了,还没开口,便听到赵瑾很轻松的语气:“哥,在哪呢?”
陆渐红顿了一下,说:“在开车,去郦山。”
赵瑾笑着说道:“这么急着躲着我啊。”
陆渐红一时语塞,道:“不是,是有点事情,你……还好吧?”
其实陆渐红对昨晚如何摧残赵瑾已经记不得了,到底是个什么样的情况他也是一无所知,那个时候,一切都是靠着原始的本能而做的。所以他也不清楚赵瑾到底有没有在他丧失理智时受到什么伤害。
赵瑾微微一笑,道:“没什么不好的,其实吧,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是一个意外,你不用背什么包袱。”
赵瑾越是说得轻松,陆渐红的心越是沉重,但是当时那种情况,别说是赵瑾这么一个大美女,恐怕只要是雌性动物,都逃不了陆渐红的毒手。
陆渐红把这一切都归结于那个不知名的女孩子,等找到那个幕后指使的人,他发誓要让他血债血偿。
“我要下高速了,这里人多,不能打电话,先挂了,回头我再打给你。”陆渐红匆匆收了线。
赵瑾望着手机,呆了半晌,忽然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听陆渐红的语气好像很紧张的样子,她的脑子里忽然闪过一丝念头,如果把这事告诉了爸爸,不知道爸爸会是什么反应。
当然,这只是想想。所以下床活动了一下身体,觉得已经没有什么不适的感觉,赵瑾起床梳洗了一下,忽然间发现,镜子中的自己多了一丝容光焕发,难道这就是得到过滋润的女人吗?
我不是女孩,而是女人了,是陆渐红的女人!赵瑾居然觉得有一丝幸福。
陆渐红的车从燕准高速驶入岔道,便见到了郦山县工业集中区。陆渐红将车速渐渐放慢,缓缓地看着自己曾经战斗过的地方,回想着在这里发生的一幕幕事件,他不胜唏嘘。
时光匆匆,昔日自己一手建立打造的工业集中区已经有很大的规模,一排排厂房整齐划一,规模宏大,看来县委书记安加森还是走陆渐红以前的路子的。
进入城区,眼前不由一亮,陆渐红记得当时离开湖海去湖城的时候,只是提出了一个设想:“山青水秀生态城,流光溢彩不夜城”,从现在看来,安加森打理得不错,还没到晚上,是不是流光溢彩暂时还不知道,但山青水秀是名至实归。而城区的建筑都很有特色,一幢幢的商品房如雨后春笋一般,入眼者甚多。陆渐红不由点了点头,看来当初推选安加森任县委书记还是正确的决定。
车很快进入了城区,陆渐红本来想直接去找庚华国的,但是考虑到方式方法的问题,还是决定先去了解一下情况。
其实庚华国这件事,陆渐红是抱着息事宁人的态度来的,先不说他儿子庚长福的身亡与那晚跟水利局局长丁华平吃饭是不是有关,从生者的角度来说,人毕竟已经死了,追求谁的责任也没有多大的意思。在他看来,适当地再作一些补助,保障这对孤儿寡母的生活和学习,安慰一下庚华国的情绪就行了。所以,陆渐红直接将车开进了郦山县政府。
当初郦山县政府是在县城里的,后来被陆渐红与镇政府的大楼对换了。此举直接拉动了新县政府周边的发展,看过去,建筑、公园清新别致,很是舒服。
挂着省城牌照的奥迪车驶至县政府门前,门卫穿着一身保安制服,跑了出来,先是敬了个礼,才道:“请问,你是找人还是办事?”
陆渐红没有理会,缓缓将车窗摇下,拿出手机,拨了安加森的电话,安加森正在办公室开书记办公会,接到陆渐红的电话,赶紧站了起来,道:“陆秘书长,您好。”
陆渐红笑着道:“我在郦山县政府外面。”
安加森一听这话,惊喜地道:“真的?我马上去接您。”
几个正在开会的人见安加森如此恭敬,都是狐疑万分,安加森脸色一整,道:“都跟我下去,接陆秘书长。”
陆渐红完全可以提前打电话给安加森的,不过他不想摆那个谱,可是到了县政府门前,考虑到自己目前的职位和身份,适当的讲点排场那是必须的,所以在门卫问了他之后,他还是打了个电话给安加森。
远远看到从县政府的大楼里站出来一群人,安加森领着头,直向大门而来。
这时门卫也接到了秘书打来的电话,赶紧放行,门卫也不知陆渐红是什么来头,在安加森到达大门前把门闸打开了。
陆渐红见安加森来了,这才开了车门出来,安加森远远地伸出双手,微躬着身体握住了陆渐红的手,用力地摇着说:“陆秘书长,有失远迎啊。来之前怎么也不打个招呼?”
“怕打扰你这个书记啊。”陆渐红笑着又跟他身后的几人一一握手,这里面只有一个区化平他是认识的,当时他是常务副县长。
趁着这功夫,安加森偏头向陪同下来的秘书小杜低声道:“小杜,你去把秘书长的车开到里面去。”
陆渐红微笑着把车钥匙交给了小杜,安加森笑道:“陆秘书长,上去坐坐。”
走上楼梯的时候,陆渐红低声道:“到你办公室去吧。”
安加森一听这话,就知道陆渐红不想有多人在场,便回过头,说:“常县长,刚才我跟你说的事你先去安排一下。”
区化平现在已经是县长了,跟安加森的配合不错,也谨记陆渐红临走时所说的话,要团结一心,拧成一股绳,不要追求那些蝇头小利,为发展共同努力,所以区化平淡淡一笑,道:“陆秘书长,那我先去忙了。”
陆渐红点了点头,跟着安加森进了办公室,秘书小杜很乖巧地泡好茶,将车钥匙还给了陆渐红,然后退了出去。
安加森笑道:“陆秘书长是来考察工作吗?”
“不,我只是以私人的身份来看看。”陆渐红看了一眼安加森,安加森这几年明显苍老了许多,头发虽然乌黑,但发根处的斑斑白霜证明染发是掩盖不了苍老的。
陆渐红这句话说出来,安加森知道他不是为了公事,要不然也不会一个人开着私牌车独自而来,便道:“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陆渐红轻轻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道:“我来了解一个人,水利局的庚长福。”
安加森不由一呆,不明所以地道:“你认识他?”
陆渐红笑了笑,道:“也没有什么,他父亲庚华国因为他的死上访到省里了,所以高省长让我下来看看。”
安加森点了点头,哭笑不得地道:“这老头子,真是太离谱了,上访到县里不说,光从市里就带回来好几次,现在倒好,直接奔省里去了,也不知道驻省办那些家伙是干什么吃的。”
陆渐红颇有些诧异地看了一眼安加森,对老百姓怎么能是这种态度?不过他也不好批评什么,便道:“老安,我听说县里对这件事也有了处理意见,是吧?”
安加森道:“是的,已经同意遗属补助由原来的每月两百元增加到四百元,一直承担到他孙子大学毕业为止,另外还补发了庚长福十个月的工资。”
陆渐红笑了笑道:“老安,我说句话你别介意啊,我不是想干涉县委的决定,只是觉得稍稍有点欠妥。”
“陆秘书长,瞧您说的,请指示。”安加森套用了官场的一句老话。
陆渐红正色道:“遗属补助和补发工资以外,能不能想法子帮死者的家属安排一个工作,创造一个就业的机会,毕竟母子要生活,孩子还要读书,仅靠那一点钱是远远不够的。而且庚长福曾经是党的干部,现在人死了,对其家属不闻不问,也不是我党的作风,是不是?”
安加森点着头道:“还是陆秘书长考虑得长远,是啊,人走了,不能茶凉,要让他们体会和感受到党的温暖。只是可惜了,好好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看来这禁酒令还是要狠抓落实啊。”
陆渐红听了这话,脑子里忽然闪过了庚华国说的话,庚长福酒精过敏,滴酒不沾,怎么会因为醉酒开车死了呢?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蹊跷之处?
不过这个念头只是在陆渐红的脑子里一闪而过,却没有去深想,笑道:“我这次来主要就是为了这件事。”
安加森呵呵笑道:“您放心,我一定办好。老领导难得来一次,一起去视察一下工作吧?”
“好啊。”陆渐红欣然应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