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五四章 北斗星宗搅局,意外出现的人

不放心油条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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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沸腾的黑油海,无数树根一般的触手,从黑油海里延伸出来,疯狂攻击所见范围内的一切,所有被缠着的生灵,都会被扯入黑油海里。

    然而,这里荒芜,寒冷,死寂,方圆万里之地,见不到一个活着的生灵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半空中,瞎和尚跌迦而坐,悬在半空中,周身金光闪耀,那些树根一般的触手,根本无法触碰到他。

    瞎和尚面带忧愁,之前的事,他到现在还没跟上节奏,思路跟对方不在一个调上。

    但他却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之前的那些人,再怎么样,也不至于自己去送死。

    这是个问题。

    而现在亟待处理的问题,是他没办法将这么大片的不祥邪异处理掉。

    累死他也做不到。

    偏偏一次出现这么大片的不祥邪异,实在是前所未见,那些不祥邪异,再没有生灵可以撕扯进去的时候,也没有消散,这很不正常。

    以往只是偶尔出现一点点不祥邪异,等到生灵消失之后,就算没人去净化,那些不祥邪异,很快也会彻底消失。

    瞎和尚想到了之前主动冲入进去的人。

    飘在原地沉吟良久,他拿出一柄失去光泽的飞剑,写出来一封信,以飞剑传书之法,将其催动化作一道流光,瞬间消失在天际。

    他需要联系到律宗了,这种情况,律宗必须要站出来处理一下。

    若是黑油的范围再次扩散,那才是真正的灾难,所有生灵的灾难。

    数日之后,律宗的人没到,新的异变却出现了。

    昏暗的天空中,骤然出现了星辉,点点星光闪烁之后,就见闪烁的星光,化作星辰坠落而下。

    光辉闪烁了几次,一个个身穿星袍的修士凭空出现在天空中。

    似是感应到有人出现,地面上翻腾的黑油海里,延伸而出,如同触手一般摇曳的黑树根,不断的冲出来,意图将新来的人撕扯进去。

    为首一个带着面具的人,一挥手,天空中便骤然浮现出点点星光,这片永不见天光的地界里,仿佛骤然出现了群星。

    星辉条条垂落,似是清冷之中,带着一丝寒意的细雨,化作绵绵星帘,将他们全部笼罩在内。

    那些探出的触手,接触到星光细雨之后,立时冻结,而后崩碎成齑粉。

    感知之中,北斗星宗的这些修士的气息,也慢慢的消失在星辉细雨里,那些触手也似失去了目标一般,重新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瞎和尚面向北斗星宗的来人,微微颔首行礼。

    “见过诸位道友。”

    “见过无目大师。”为首的那位面具高手,微微欠身,表示敬重。

    “诸位也是为了此地不祥邪异异常之时而来么?”

    “的确如此。”

    “那就有劳诸位了。”瞎和尚松了口气,说实话,搞大范围封锁这种事,北斗星宗真的比他强太多了,也远比律宗强。

    随着星辉落下,天空中出现的群星越来越多,慢慢的化作一副星图,倒挂在天空中。

    随着演化进行,三日之后,黑油海所在的范围,便被星光所化的大阵,倒扣在里面,恍如世界壁障一般,杜绝了黑油海继续扩散。

    但同样的,外面的人,也再也进不来了。

    瞎和尚见此,倒也没说什么,北斗星宗肯帮忙就行,至于律宗后面要是来人了,无法进来,也顾不上那么多了。

    时间一点一点的流逝,大阵还在演化。

    天空中的星图里,有一颗颗大星,亮度越来越高,渐渐的压下了其他星辰的光辉。

    直到九颗力压群星的大星浮现,北斗九星图也随之构建而成,一时之间,星辉星光,从原本的潺潺细雨,化作了流淌的光晕。

    清冷孤寂的气息,骤然之间,化作了充斥着死寂的冰冷。

    星辉源源不断的灌入到下方的黑油海里。

    还算安静的黑油海,顿时如同沸腾,如同光晕流淌的星辉,铸剑汇聚,化作一道光柱,落入到黑油海里。

    为首的那位面戴面具的强者,越众而出,不如到星辉光柱里,他的身形,随着星辉坠落,慢慢的落向黑油海。

    这时,瞎和尚的面色也变了。

    又一个想要主动进入不祥邪异之内的人。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

    不等瞎和尚做什么,他的四周,便出现了四位北斗星宗的老者,四位老者,面无表情的各自手捏印诀,立时有一个四方光牢出现,将瞎和尚困在里面。

    面具人缓缓的下落,他对着瞎和尚,躬身一礼。

    “无目大师,我知你坚持,明你信念,甚至还知道,你为何离开律宗,也知道你要做什么,我对大师敬仰之极,并无恶意。

    此乃我最后的机缘,我不能放弃。

    我也知大师,心念澄净,以修成佛骨金身,所以,只求大师在这里等候些许时日,莫要阻拦我。

    至于设下屏障阻碍,我北斗星宗,自是一力承担,这一点绝对跟大师的目的一样。”

    面具人揭开兜帽,没露出面目,却有一头银发显现了出来。

    他的双手虽然依然如同少年,可他的年纪却已经很大了,寿元无多,突破无望。

    瞎和尚凌空而坐,知道眼下这座囚笼,是专克他肉身的,纵然他已经修成佛骨金身,想要破开北斗星宗的极致光牢,也需要很长一段时间。

    面具人眼见瞎和尚没说话,再次道。

    “大师,你在这苦寒之地,赤足丈量,熬炼筋骨意志,但你怕是根本不知道,这些不祥邪异是什么吧。”

    “不问、不闻,只需去做。”瞎和尚如是说。

    “大师的确心思澄净,难怪大师能走的,远比其他律宗弟子远。”

    面具人微微欠身,表示敬意。

    这话说出来容易,却要做到心无杂念,意志不动摇,却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沉吟了一下,面具人缓缓道。

    “我修北斗七杀经,已达尽头,我天赋尚可,可才情一般,悟性更是一般,半只脚迈入道君境界,得亏道君一二,却更加明白,若无机缘,我此生便到此为止了。

    历经多年时间,我耗尽资源,费尽力气,方才熔炼出此北斗九星图,生的北斗死寂杀机。

    南斗主生,北斗主死。

    此地乃是真正的死地,但对我来说,却是最后的机缘所在。

    大师既然不愿意知道这里是什么,那我便不说了。

    若我能抵达极致,逆转而反,入死而生,归来之后,我亲自给大师到斟茶致歉,再加一册,无量度人经宝册。

    若是我不能归来,死在里面,也算是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我的门人,会将无量度人经,赠予大师,聊表歉意。”

    说完,面具人再次行了一礼,顺着星辉光追,慢慢的沉入到黑油海里,消失的无影无踪。

    那黑油海,对生者的反应极大,可是对死者,却根本没什么反应。

    北斗九星图,演化到极致,死寂星辉笼罩之下,便是那些不祥邪异,也无法察觉到里面有活人。

    而若是没有修成北斗七杀经的人,进入其中,必定会被绞杀成齑粉,神形俱灭,半点痕迹都不会留下。

    如今星辉洒落,已经化作了一道光梯,构建出一个对于面具人来说,最为安全的通道。

    面具人消失,光柱也慢慢的消散。

    瞎和尚双手合十,长叹一声,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了。

    面具人话都说到这了,他也没法去阻拦,凭白断人机缘。

    他看了看周遭四位北斗星宗的高手,微微低着头,喃喃自语。

    “老僧无法断你机缘,但老僧也无法坐视此地不管,丈行此地,求不得圆满,也求个安宁。

    老僧这一脉,不礼赞,不度人,只修己身,自己都不度,何以度人。

    如今,也是时候了。”

    随着瞎和尚的喃喃自语,他的意志愈发坚定,心如琉璃,澄净无比,整个人都彷佛升华了。

    他双手合十,生机如同烛火一般,慢慢的熄灭。

    他的肉身,飞速干枯,血肉仿若在瞬间经历岁月,皮囊化为飞灰崩散,只有一尊佛骨金身依旧在原地跌迦而坐。

    而后,便见佛骨金身的眉心,一点金光漫出,恐怖之极的意识力量,随着金光飞出。

    金光在佛骨金身之前凝聚,重新化作一具金色的骷髅。

    但这个骷髅,却是最纯粹的意识力量凝聚。

    骷髅迈开步伐,直接无视了光牢,从容走了出去。

    一步之后,骷髅上开始出现血肉,七步之后,金色骷髅,化作了慈眉善目的老和尚,老和尚双目紧闭,脚踏金桥,一步一步的走入到下方的黑油海里。

    等到老和尚消失不见,原地的北斗星宗高手,才仿佛忽然恢复了行动一般。

    四个困住老和尚的家伙,面色刷的一下就变得惨白如纸。

    “无目大师,成就道君了?”

    “他不但修成了佛骨金身,如今,修成丈六金身了?”

    “都不是……”

    其中一个老者,面带苦涩。

    “他心有大意志,如今舍弃皮囊,反而是成就了最后一步,若说他成就道君,其实倒也不算错,只是跟我们认为的道君不太一样而已。

    他修的不是修士的修行之法,乃是纯粹的佛道法门,按照佛道的说法,他恐怕已经成就罗汉道果了。”

    “我们应该庆幸,无目大师,的确是真正的大师……”

    话没说明白,可大家却都懂了。

    道果不代表修为和实力,但以瞎和尚刚才的实力,若要杀他们,却是易如反掌。

    几人散去了光牢,对着瞎和尚留下的佛骨金身,躬身一礼,算是谢瞎和尚手下留情了。

    至于悬在半空的佛骨金身,他们也没人敢去碰一下。

    ……

    死寂的世界上空,不祥邪异翻滚着出现了。

    一道星辉汇聚而成的光柱,从黑油海一般的物质里穿透出来,一头银发,带着面具的北斗星宗大佬,从光柱中缓缓的落下。

    面具人出来之后,光柱缓缓的消散。

    瞬间,后方的黑油海里,无数根须一般的触手,延伸而出,想要抓住面具人。

    可是最后却是徒劳。

    整个黑油海都仿若沸腾,被骗过去的不祥邪异,似是极为暴怒,久久不散。

    面具人化作一道遁光飞走,上方的黑油海,也慢慢的消失不见。

    不多时,就见黑油海再次出现,但这次,金光浮动,一座金桥从中延伸出来,慈眉善目的瞎和尚,从中走了出来。

    瞎和尚抬头看了一眼上方的黑油海,双手合十一礼。

    黑油海稍稍波动了一下,消失在天空中。

    ……

    飞舟在半空中急速穿行,秦阳站在船头,静静的听着白凛,诉说着有关神凰血脉的一切。

    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白凛知道的东西很多,甚至对神凰血脉的历史,都知之甚详。

    拥有不死神凰的神通,纵然神形俱灭,只要提前布置了后手,也能重新复活。

    这是何等逆天的神通,起码目前为止,这是秦阳见过最逆天的一个神通。

    要说他不想学会这个神通,纯属瞎扯淡。

    前面想要将荀穆彻底弄死,化解恩怨是主要的,而其他的原因里,未尝没有摸出来不死神凰的想法。

    但在白凛诉说的那些历史里,可这些曾经出现过的神凰血脉,却没有一个有善终的。

    无一例外,全部横死。

    死了还能复活的人,却全部横死了。

    这话听着讽刺不。

    所以,秦阳倒是有些理解,明明拥有替死能力的白凛,为何这般怕死。

    但同样的,秦阳对白凛说,想要得到不死神凰神通的事,权当是放屁了。

    这狗东西,果然是装怂装的一把好手,实则最关键的实话,一直藏着掖着不说。

    就白凛这臭德行,只要不死神凰有这个横死诅咒加身。

    就算这个神通再好,他也绝对不会去要的。

    不过,看破不说破,秦阳也暂时权当没想到。

    他现在需要的,不是这个,而是白凛知道的情报。

    纵然只是神凰血脉的历史,也有很大的参考意义。

    飞着飞着,前方一片连绵的山脉出现了。

    当看到这片连绵不绝,不知道多远的山脉,秦阳心里的厌恶、抗拒的不舒服情绪,骤然攀升了一个级别。

    飞舟停在了山脉的边缘。

    一直没说话的人偶师,遥望着山脉。

    “这里不适合活人进去。”

    秦阳飞出飞舟,落到山坡上,揪住若隐若现的一点破布,轻轻一拉,从黑色的沙土下,拉出来一截破碎的衣角。

    看着衣角,秦阳叹了口气。

    “说实话啊,平日里,张师弟爱怎么死就怎么死去,我不高兴了,也会杀了两次,可是呢,他终归是我师弟。

    但这次不一样,这里的环境,他死了,可能就真的死了,而且,再加上神凰血脉的横死诅咒。

    我冥冥中隐隐有点感应,他这次可能是真的会完蛋了。

    就算没蒙师叔,我也不可能不管这个狗东西。

    毕竟,这次跟他以往到处考古,胡乱作死不一样,这次算得上是正事。

    他若是作死真死了,那是活该,求仁得仁了,顶多清明寒食,给他烧点纸钱,多点两把灵香。

    若是死在正事上,不说他,我自己都会不甘心。

    就算最后落得一个最坏的结果,那这个过程也要去尽力,起码尽力了,还有机会改变,不尽力就必输无疑。”

    人偶师看着秦阳,有些迷茫,似乎不太能理解。

    “你可能会死。”

    “会死就不做了?坐在家里晒太阳,也可能被俩路过交手的高手的余波弄死,我这些年干的事,那次不是可能会死?”

    秦阳摇了摇头,重新飞回到飞舟上。

    “走吧,先解决这里的事再说,实在不爽了,等解决完之后,打死张正义两次出出气,万一他真死了,想出气都没地方出了。”

    白凛在一旁缩着脖子听着,一个字都不敢说。

    秦阳可真不是东西。

    那个神凰血脉能活到今天,也算不容易了。

    秦阳连打死出气这种话,都能说得出口,平日里肯定干过不少次了。

    冒这么大风险,去帮自己师弟,就是为了能有个可以随便打杀出气的靶子么?

    简直丧心病狂,脑子有问题。

    飞舟飞入山脉,气氛变得越发诡异,没有死气,可那种死亡的气息,却愈发浓郁。

    正飞着呢,天空中骤然一声惊雷炸响。

    百丈粗的黑色雷霆,裹挟着浓烈死亡气息,冲击到飞舟上。

    飞舟的防护急速的闪烁,灵光飞速的暗淡下去。

    雷霆冲击到飞舟的本体上,材料开始飞速的腐朽,符文的光辉暗淡了下去。

    短短一息的时间,飞舟便分崩离析,化作漫天碎片炸开。

    秦阳站在人偶师身后,避开了雷霆。

    人偶师的血肉伪装,跟纸糊的一样,再次崩碎,他的傀儡之身,光芒开始飞速的暗淡下去,表面开始出现了锈迹。

    然后不过一息,那些锈迹崩碎,被雷光裹挟着飞走,下方露出来的材质,反而比以前更好。

    秦阳有人偶师当人形盾牌,白凛却没那么好的运气了。

    他那妖异的面容,飞速的老去,等到那一道粗大的黑色雷霆消散之后,他身上一个神魂浮现出来,化作流光消失不见。

    这代表他死了一次了。

    紧跟着,雷光消散,当白凛看到前方出现的一道身影,瞳孔骤然一缩。

    前方,一个身穿暗红色皮甲的女修,双目紧闭,全身毫无生机,她静静的悬在那里。

    一只手抬起,五指张开。

    这个姿势,白凛当年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