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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帘听政对于长陵而言需要一个熟悉的过程。
新君坐在前方,因为才八岁,故而任何朝政都没法发表看法。
长陵竟然过了一把皇帝的瘾。
林雅表现的很平静,但他越平静,长陵就越警惕。
下朝后,长陵对新君说道:“今日陛下可有疑惑?”这是教导之意。
新君问道:“今日林雅举荐两人,大长公主为何答应了呢?”
长陵说道:“许多时候,一味争执只会使朝政搁置,只能交换,懂吗?他要什么东西,我们也能得到别的东西。就在今日,忠于陛下的三名官员升迁了,这便是交换。”
“哦!”
新君看着似乎是懂了。
但一个八岁的孩子,你指望他能弄懂这些,太残酷,也太不切实际。
长陵回去了,她得去看望自己的孩子。新君孤零零的站在殿外,看着她远去。
“陛下!”
一个女官过来,笑道:“太后那边请陛下去一趟。”“你先去!”
“是!”
皇帝就站在那里,呆了许久。
身后,一个宫女轻声问道:“陛下想什么呢?”皇帝摇摇头,转身往太后寝宫去。
就在他先前站立的地方,几滴泪水在缓缓蒸发。“大长公主。”
长陵回到家中,沈通面色严峻的在等她。“何事?”
长陵问道。
沈通说道:“先前老夫令人去打探耶律贺的消息,军中大多语焉不详。后来柳乡寻了兵部的一个老吏,得知耶律贺此人最善钻营。”
长陵挑眉,“擅长钻营?”
“且名利心最重。”沈通说道:“当初他曾得罪过大长公主,老夫担心他会投靠林雅!”
长陵想了想,"马上派人去,带着陛下的诏令去,令他回宁兴。北征大军回师谨守。”
“是!”
所谓陛下的诏令,此刻就是大长公主提出来,臣子们没意见就照办。
沈通去办此事。长陵进了府中。“阿光如何?”
乳娘抱着孩子出来,“大长公主,孩子长的越发喜人了。”
“哦!”
长陵看看孩子那越发白嫩的脸,忍不住亲了一口。
乳娘看了一眼长陵,又看了一眼孩子,“要说这孩子肌肤就赶的大长公主,嫩!”
可孩子的五官,长陵看着竟然有些杨玄的神韵。.
“杀啊!”
大军把那支孤军包围在了中间。“绞杀了他!”
耶律贺面色发青,就在先前,大军围住了阿息保的麾下后,本以为轻易就能击溃,谁曾想却被阿息保一个冲击,差点就把包围圈给破开了。
幸而他及时派出预备队堵住了缺口,否则,此刻阿息保杀出来,转过头就能反咬他一口。
“好!”
当看到预备队不但堵住了对方,而且切割开了数百敌军时,耶律贺不禁笑了。
文官低声道:“大将军,大长公主那边也没说要如何。若是.那来的不只是使者,还有替换您的将领。
下官以为,此刻见好就收.好歹,给大长公主留个面子。”
大长公主让你稳守,你偏生要进攻。若是大胜,外界会如何评价刚开始垂帘听政的大长公主?
这女人就是个蠢货,竟然主动束缚大将的手,幸而耶律贺果敢违令,这才有了今日的大捷!
女人,果然还是回家看孩子为好。
随后,林雅等人会疯狂攻击大长公主。朝局,会渐渐崩坏。
耶律贺淡淡的道:“老夫效忠的乃是陛下!”这话冠冕堂皇,无懈可击。
可大局呢?
文官还想劝说,可却见耶律贺眼中多了厉色,赶紧闭嘴。
耶律贺看着前方战局,缓缓说道:“大军凯旋,若是大长公主和善,老夫自然无话可说。”
这竟然是要挟势回归宁兴,做个跋扈将军之意。文官心中一凛,不禁摇头苦笑。
皇帝驾崩,这大将都生出了别样心思!大辽啊!
“大将军,那些人马.“有人指着前方。
那万余舍古人已经集结完毕,可竟然迟迟不动。耶律贺突然笑道:“竟然内讧?果然是野人,大好机会啊!”
“父亲,撤吧!”
“父亲,阿息保太冒失了,看,如今他被围在中间。咱们赶紧走吧!”
“父亲,再不走就晚了!”
迭思看看三个儿子,犹豫了一下。
“父亲,那万余人都是俘虏,丢了就丢了!”
“是啊!咱们还有万余人在,等明年再出山,照样能劫掠。”
“父亲,事不宜迟!”迭思开口,“此事.”“大王!”
一个将领拱手,“该去接应三太子了。”迭思说道:“此战刚开始。”
将领眼中多了怒火,“三太子带着万余俘虏便能厮杀至今,我等舍古勇士为何不动?”
“大胆!”
古霸喝道:“这里哪有你说话的地?退下!”
将领叹息,策马过去,突然回身喊道:“不想回山林的,跟我来!跟随三太子!”
将领打马冲了出去。
接着,一个个骑兵纷纷跟上。“回来!”
古霸大怒"拦住他们!”
迭思目光转动,在权衡利弊。
回归山林的话,在此刻算是止损,也就是损失一个儿子和数百勇士。
进攻的话,若是大败..“看,三太子的大旗!”
前方阿息保被围困的地方,先前跌落的大旗,突然再度高举起来。
“三太子!”
“是三太子,出击!”
那些将领一边喊,一边看着迭思。不答应,怕是要兵变了!
迭思说道:“全军出击去救阿息保!”说着,他拔出长刀,“出击!”
古霸不想去,可却身不由己的被裹挟在大队中间。“杀啊!”
阿息保还在厮杀,那一万多俘虏竟然进发出了令人震惊的战斗力。
连他们自己都惊呆了。
原来,我们真的可以抗衡十倍之敌啊!
许多时候,衣裳一换,身份一换,将领一换,战斗力就会爆表。
阿息保回头看了一眼,当看到那一万余骑冲出来时,心中大定,喊道:“冲着大旗去!”
人少的一方,没必要弄什么花花肠子,就奔着敌将而去。
擒贼先擒王!
万余人心朝一处想,节节推进。那万余骑随即就冲了进来。
围杀万余人竟然无果,早已令北辽军将士心生畏惧,当这万余原装舍古人冲进来时,整个士气都不对了。
“朝着阿息保的大旗冲杀!”
那些将领自发带着麾下往阿息保的大旗方向冲杀。大将军,敌军势大!”
一个将领满脸是血到了中军,眼中尽是骇然,“敌军势大啊!”
可敌军就是两万余人马,这边是十万大军!谁势大?
耶律贺面色铁青,“告戒将士们,进,重赏。退,杀头!”
阿息保的韧性超出了他的预料,而那些俘虏进发出的战斗力更是令他茫然。
都特么的是北辽人,为何成了俘虏,这武力值,这士气就不同了呢?
前方,援军和阿息保汇聚在一起。
阿息保大喜,指着耶律贺的大旗喊道:“斩杀敌将,我只要敌将的脑袋!”
“阿息保,看好吧!”
一个将领带着麾下越过阿息保冲了上去。他们凶悍无比,且力气更大,
更无所畏惧。
在山林中时,他们需要和凶悍的猛兽厮杀。和那些猛兽比起来,北辽军将士就像是草鸡。
一个国家的衰败,吏治为先,伴随着吏治一起衰败的必然还有军队。
文恬武嬉,这便是北辽的现状。“杀啊!”
“大将军,挡不住了。”
耶律贺喃喃的道:“这是哀兵啊!”
皇帝驾崩,在这个时候出击,可不正是哀兵吗?
可耶律贺忽略了一点,赫连春的威望不足,且他一直蹲在宫中,在军中的威望更是一言难尽。
所以,皇帝驾崩了,对于将士们来说,悲痛是不存在的。
反而生出了杂念太子好像才几岁啊!大辽未来怎么办?
士气在下滑。
倨傲的耶律贺却不知觉,依旧发动了进攻。“反击!”
耶律贺喊道。
预备队全数冲了上去。但那支箭头依旧在前行。
那些舍古人甚至在嚎叫,让人想到了山林中的兽类。
预备队竟然在节节败退。
“大将军。”文官面色煞白,“不妙!”“败了!”
这时阿息保突然喊道:“北辽人败了!”“北辽败了!”
舍古人在高喊,随即,整个北辽军都在后退。皇帝驾崩了。
新帝才八岁。
主少国疑,这个道理叫花子都知晓。第一个逃跑的人出现了。
阿息保见了大喜,“跪地不杀!”
这是胜利宣言,在旁人看来早了些,可阿息保却利用这句话,成功令敌军士气尽丧。
“败了!”
前方的敌***身就逃。
可身后的同袍却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于是逼急了就冲着自己人挥刀。
文官倒吸一口凉气,“大将军,国丧期不该动兵啊!”
官场利器,甩锅。
但确实是如此,大长公主都说了守住就是赢,可耶律贺为了一己之私,强行用兵。
现在士气崩溃,如何救?败了!
前方,大队人马开始乱糟糟的掉头,两翼率先开始逃窜。
他们跑的是如此之快,路过时都不带看耶律贺一眼的。
“撤!”
文官带着自己的人也跑了。
耶律贺拔出长刀,惨笑道:“成王败寇,老夫若是成功,朝堂之上少不得老夫的一个位置,假以时日,成为第二个林雅也未可知。既然败了,何必回宁兴被那个杨狗的外室处置。杀!”
耶律贺一骑冲了上去。
稍后,他就遇到了阿息保。
只是两刀,阿息保就斩下了他的人头,拎着高呼。“我斩杀敌将!”
看到阿息保手中的人头,那些北辽人彻底崩溃了。“追!一直追下去!”
阿息保喊道。
他回头,看到了长兄古霸,就咧嘴一笑。古霸从这个爽朗的笑容中看到了危机。他下意识的道:“我服输”
接着,古霸感到后腰一凉,有什么东西捅了进去。力气随之消散。
古霸缓缓回头,就见自己的心腹护卫正在拔刀。“大太子,走好!”
噗通!
古霸落马,他看到自己的心腹护卫冲着阿息保追去,一边策马疾驰,一边高呼。“四太子!四太子!”“四太子!”
“四太子!”
那些舍古人高呼着阿息保的尊号,奋勇厮杀。阿息保勒住战马。
缓缓掉头。
数百心腹在他的身后,哪怕浑身浴血,依旧神抖擞。
迭思带着两个儿子,以及一群头领来了。“阿息保,我的雄鹰!”
阿息保在马背上冷冷看着迭思,“父亲,你老了。”迭思面色微变,笑道:“阿息保,以后你来统军,如何?”
阿息保摇头,“你老了。”那数百骑缓缓围上来。
“我给过你机会。"阿息保说道:“你优柔寡断,不是做王的人。”
“阿息保,你想做什么?”
迭思看着那些头领,“拿下这个逆子!”可那些头领却纹丝不动。
阿息保笑道:“跟着你,他们是一群虫子,跟着我,他们是一群猛虎。跟着虫子只能吃苦,跟着猛虎,能吃肉!”
那些首领缓缓到了阿息保身后。
迭思和两个儿子在一起,身后,也就是百余护卫。“阿息保,我是你的父亲。”
“是啊!”阿息保说道:“父亲,你觉着自己老了,没法带领舍古部继续前行,故而把王的位传给了我。对吗,父亲?”
迭思回头看看那眼神闪烁的百余护卫,以及两个笑的像是偷吃了蜂蜜般甜的儿子。
“大王子去了!”
有人用马匹托着古霸的尸骸来了。“阿息保,我累了。”
在看到古霸后腰的伤口后,迭思低头。
“那么,回去吧!”阿息保说道:“回到你思念的山林中去。”
随即,迭思和两个儿子走了。
他们一边走一边回头,看着被头领们簇拥着的阿息保,悔意顿生。
“都是你们!”
迭思指责道:“若非你们时常在我这里说阿息保的坏话,我岂会对他如此?”
“可是父亲,上次和我们商议如何解除阿息保兵权的那个人是谁?”
父子三人一路争吵着,当夜,就宿在野外。半夜,马蹄声惊醒了迭思。
他冲出帐篷,看到了数百骑在绞杀自己的护卫。“父亲!”
別德嘉被砍倒在地,大声求救。
刀光闪过,火把照耀下,那骑兵下马,硬生生割下了别德嘉的人头,然后抬头,冲着迭思狞笑,“大王,该上路了!”
“不!阿息保,饶了我!饶了我!”
阿息保此刻正在数十里之外的大营中接受众人的膜拜。
“拜见大王!”
阿息保坐在那里,威严的道:“我们不是山里的虫子,我们是猛虎!”
头领和将领们抬起头来,眼神凶狠。
“我将带着你们去席卷北辽的北方,席卷宁兴,席卷北疆直至整个天下在我们的脚下呻吟,颤栗!”
“舍古王,我们愿意追随您!”
“跟着我!”阿息保走出大帐。
指着南方,“舍古人对亲人最大的尊重便是在他们失去活着的机会时杀死他们,割下他们的头颅把他们的魂魄敬献给神灵。”
老王,完了!
头领们和将领们却格外欢喜,觉着这样的新王才是值得效忠的。
“在北疆,我有个兄长!”
阿息保说道:“他喜欢用敌人的尸骸来堆积成山,名曰京观。我也想弄一个,就在北疆,就在桃县,而在最上面,我想摆放着他的头颅!”
“那人叫做,杨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