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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浩与耶律文踏上了金殿,昨日两人还是剑拔弩张的对手,但是今日却是站在唐国朝廷上的一国使节,尽管穿着隆重,仪态庄严,但是二人之间的敌意却很是明显,二人一登上大殿,耶律文便在李煜面前抢先告了一状,谴责宋国使节因为下属之间的言语纠纷而亲自率人动用武力报复,今晨更发现他们还杀死了自己的一名部下泄愤,要求唐国严惩凶手,还自己一个公道。
杨浩暗道:“这个看起来野蛮粗暴的家伙果然阴险,我就说嘛,双方已然兵戎相见,率兵打来就是,说到底,不过是各占了一个院子,至于派一个探子潜进来么,他能窥探些什么情报,幸好我知道当年芦沟桥外那群强盗是什么试图在道义上为自己找理由的,这个家伙果然如出一辙。”
杨浩听了不慌不忙,未等李煜询问,便上前长揖一礼,从容说道:“国主,契丹使节此言差矣。昨日契丹人主动挑衅,试图把我们自国主为我们安排的馆驿中驱走,并且打伤了我们几个人,杨某为制止契丹人蛮横施暴,这才率人制止。肆后外臣严厉约束部下,并不曾再对契丹使节及其所属采取任何行动,这件事么,皇甫继勋大人昨夜一直率兵在两座馆驿之间维持秩序,可以做为证人。”
皇甫继勋心中“北人强劲,非我南人所能敌”的观念实是坚定毫不动摇,如今宋人是北人,契丹人也是北人,双方的大腿都比他粗,哪个也不是他能惹得起来,但是比较起来,宋人是近邻,威胁更大一些,心理上自然就倾向于宋国多一些,再加上杨浩只是让他说些持公之言,并非凭空捏造,契丹人也不致迁怒于他。
所以皇甫继勋忙出班站定,捧笏说道:“国主,臣奉命驻守礼宾院,昨夜太太平平,双方的确不曾再生什么纠葛。”
耶律文大怒道:“国主,他们想要泄愤杀人,自然不会堂皇而来,可是本使甫来唐国,在江南除了这位宋使,再未与他人结怨。昨天白日双方刚生龌龉,夜晚我的人便身遭横死,不是他们所为更是哪个?我契丹受唐国之邀,遣本使往来,为两国友好,如今在贵国受到如此对待,国主是否该给敝国一个交待。”
他横眉立目,大声咆哮,声震屋瓦,唬得李煜面上变色,连忙站起来安抚道:“耶律大人勿需愤怒,关于此事,孤一定会……”
杨浩突然开口道:“耶律大人,请问你那位属下死在何处,伤在哪里?”
耶律文冷冷地睨了他一眼,说道:“今日清晨,发现被人遗尸于墙角花圃之中,身上并无伤痕,但我这侍卫岂会无端便死?定是受人暗算,这件事,正要国主详查。一旦查明真相,本官断不会放过你!”
杨浩冷哼一声,说道:“贵国使节团中死了人,与我宋人何干?无端攀咬,本官也正要国主还我一个清白。你那逝者在哪里,且抬上来看看,本官光明磊落,不做亏心事,岂会怕你查证。”
耶律文浓眉一挑,大声道:“好!尸体如今就在殿外,请国主派人抬上来看个究竟。”
两个金瓜武士放下兵器,下殿把那倒霉鬼抬了上来,耶律文手指尸体,大声说道:“国主,我这侍卫身体素来健壮,无端横死定是受人暗算,而这凶手,必是宋人无疑。”
杨浩绕着尸体转悠了两圈,那尸体被他的人做了手脚,衣衫凌乱,头发蓬松,已换了寻常衣服,而非那身夜行服,耶律文自然也不会给他再换上一身夜行衣,给自己找麻烦。反正他无事也要生事的,何况如今确有一个死人。
杨浩蹲下去仔细嗅了嗅,说道:“国主,此人身上隐隐泛出酒气,想来是饮过酒的。”
耶律文怔了怔,他只听说被自己派去的栽脏人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送了回来,令下人检索一遍,浑身上下全无伤痕,想着虽不能在宋国馆驿中搜出一个自己人来那么有利,多少也算一个攻击的道具,有利于自己占住道义,便带了他的尸首来了,契丹人的尊卑阶级之严明更甚于宋,他堂堂皇族,自然不会去亲自搜查这具尸体。
一听杨浩说这尸体上隐隐有些酒味,耶律文心中不禁暗恼:“这个混帐,令他去做事的时候,他居然还敢饮酒!是了,我叫他有意被宋人发觉以便囚禁,未等宋人告状,我便先发制人,强搜宋人居处,让他们低赖不得,这个混帐本就是去被人发现的,自然不会多么谨慎。”
耶律文便强辩道:“我契丹人好酒,一日三餐,都少不得烈酒,喝酒有甚么奇怪?”
杨浩笑了笑,他抬头看看,向皇甫继勋一招手,皇甫继勋看了李煜一眼,李煜不置可否,皇甫继勋忙捧笏过来,问道:“杨左使,什么事?”
杨浩伸手取过他的笏板,扳着那死尸沾满泥巴和花草碎叶的脸左右动了动,向皇甫继勋道:“大人请仔细闻闻,有什么味道。”
皇甫继勋嗅了嗅,说道:“唔……,隐约有些酒气。”
杨浩道:“尸体已然僵硬,死了大半夜了,依然有酒气溢出,看来没少喝啊。”
其实那酒味并不浓,若不细闻实不易察觉,可是皇甫继勋也不知道人死了这么久,如果生前喝的很多,身上应该有多少酒气,只得点头应道:“杨左使所言有理,此人真的没少喝酒。”
耶律文怒道:“你们到底在干什么?”
杨浩不理他,对皇甫继勋道:“你再仔细闻闻,还有些什么味道。”
皇甫继勋又闻了闻,没有闻到什么味道,他又凑近了些,鼻子几乎贴到那死尸脸上,再仔细嗅了嗅,皇甫继勋的脸上便露出些古怪的神气。
“如何?皇甫大人觉得这是什么味道?”
“呃……这个,说不太好。似乎……好象……应该是……是尿臊味儿?”
“着哇!”杨浩大力一拍他的肩膀,赞道:“英雄所见略同,我闻着也是尿味儿。”
“呸呸呸!”皇甫继勋想想自己刚刚还贴着那死尸的脸嗅个不停,不禁一阵恶心。
杨浩起身向李煜道:“国主,这个契丹武士身材魁梧有力,如果有人试图对他不利,身上不可能全无反抗留下的伤痕,所以,不可能是他杀。”
耶律文咬着牙冷笑道:“不是他杀,难道还是自杀?”
杨浩象一个讼师似的蹦到那死尸面前,侃侃而谈:“此人嗜酒,又是深夜倒毙于墙角花圃之中,脸上沾有泥土和花叶,经过皇甫大人仔细检查,他的脸上、颈上还隐隐传出尿臊味,据此,本官可以得出结论,这位契丹武士,不是死于他杀,也不是死于误杀,而是死于一桩意外。”
李煜听的云山雾罩,连忙问道:“意外?请杨左使说的明白些,这位契丹武士如何死于意外?”
杨浩一本正经地拱手道:“经过本官与皇甫将军的仔细斟察,发现死者身上有很浓的酒气,而且脸上还有尿臊味儿。根据这些蛛丝马迹,本官推测……,这位契丹武士喝得酩酊大醉,深夜起身,到僻静处方便,因为酒力不禁,方便之后一跤跌倒,就地沉睡过去,因为口鼻压在自己的尿上,所以窒息而死,这是最合乎情理、也最接近事实的死因。”
杨浩一语说罢,满朝文武哗然,耶律文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大声咆哮道:“人不可以无耻到这种地步,无耻之耻,无耻矣!颠倒黑白,指鹿为马,巧言乱德,鲜廉寡耻之言,居然……居然出自你这宋国使节之口!”
这耶律文的汉学造诣也不浅,一句骂人话,老子、孔子都全了,杨浩却晒然一笑道:“别跟老子扯什么仁义道德,道德经都是老子写的。”
耶律文暴跳如雷,一把抢过金瓜武士的兵器,摆出个横枪跃马的姿势,杨浩一见,赶紧拉开架势,把笏板斜斜一举如执宝剑,左手捏个剑诀,大声喝道:“理屈词穷,就要动武么?”
李煜一见双方又要大打出手,不禁心中暗喜,面上却是一片惶急之急,站起身道:“快快拉开两位贵使,有话好说,切勿伤了彼此间的和气。”
眼见双方要大打出手,李煜连忙使人拉开,好言说合,居中调停,然后又大摆酒宴,让这两位使者一左一右陪自己同席,又以地主身份向耶律文那位被尿淹死的部下馈赠许多抚恤,暂且把这事压了下去。
待到酒宴已罢,李煜又道:“两位贵使远来唐国,都是孤的客人,孤不希望你们因为些许误会坏了宋与契丹两国的友好关系,两位大使都是深明大义的人,希望能以国事为重,化干戈为玉帛,明日孤要去‘鸡鸣寺’礼佛上香,还请二位贵使与孤同往,希望佛寺庄严清净之地,我佛慈悲祥和之心,能化解两位尊使心中的火气。”
杨浩和耶律文对视一眼,一齐冷哼一声,齐齐拱手道:“国主请了,外臣告辞!”说罢二人同时返身便走。
李煜望着二人背影,嘴边溢出一丝笑意,招手唤过一个内侍,低声吩咐道:“去,窥个机会把耶律文给孤截下来,请他到清凉殿与孤一唔!”
此时,陈乔正静静地候在清凉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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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律文回到馆驿,丁承业立即迎了上来:“大人,上京来信了。”
“哦?”耶律文动容道:“父王来信了?说些甚么?”
“小人怎敢开启老王爷的亲笔书信,书信在此,大人请看。”
耶律文急忙接过蜡丸,回到内室当中,捏碎蜡丸,取出薄薄一片帛书,仔细看了半晌,将帛书团起,在室中徐徐踱起步来。
丁承业急不可耐地问道:“大人,老王爷怎么说?”
耶律文冷冷一笑,道:“不出我所料,我这里前脚离京,萧绰后脚就开始剪除我在宫卫军中的羽翼了。”
丁承业大吃一惊:“她先动手了?那该如何是好?”
耶律文道:“无妨,萧绰只敢在直接由皇帝控制的宫卫军中动手脚,我的族帐军,她还不敢把手伸进来。父王信上说,娘娘欲拔除我在宫卫军中安插的亲信,恐会激起我部的反弹,所以已加强了上京的戒备,此时不宜施行先除其首脑、再挥军攻占上京之策。
父王的意思是,将欲取之,则先予之,不妨示弱于她,任由她把我在宫卫军中的亲信调离,使她自以为得计,放松戒心。待‘放偷日’那天,各部贵族大臣俱赴上京,皇帝出宫与民同乐时便发动袭击,将耶律贤、韩德让、耶律休哥、萧拓智等人一举消灭,再调族帐军兵围上京。然后由我这里发动,激宋军北伐,内外交迫,逼萧皇后妥协,颁皇后旨意,尊我为帝,嫁我为后。”
丁承业失望地道:“‘放偷日’?那是正月十三、十四、十五三天。还有一个半月的时间……”
耶律文莞尔笑道:“不错,还有一个半月时间,嗯?你怎比我还要性急,这是做皇帝,可不是做新郎倌那么简单,一个半月还算长久么?”
丁承业掩饰道:“喔,并非如此,只是……那宋使杨浩如此羞辱大人,小人也是愤愤不平,真想马上把他千刀万剐,为大人泄愤。”
耶律文得了上京准信儿,心中大悦,听了嘿嘿一笑道:“你对我倒是忠心,哼!如此戏弄羞辱于我,我是绝不会让他活过‘放偷日’这一天的,如今么,不妨暂且忍耐,一个半月,很快……就会过去的。”
翌日,宋国与契丹使节陪同江南国主李煜出宫赴“鸡鸣寺”礼佛。
菜院子里,新鲜的蔬菜装到了小车上,德性大师大剌剌地挥手道:“行了,你们去各院把要缝补换洗的僧衣都取来,一会儿送去静心庵,”
“是,小师叔。”几个大和尚稽首离去,壁宿回头看看他们已经走远,急忙一拉静水月,把她拉到一棵树下,从怀里掏出一颗黄澄澄的梨子,献宝似的道:“喏,很新鲜的,我都洗过了,给你吃。”
静水月甜甜地笑着,轻轻摆手,壁宿把水果硬塞给她,拉她在树下青石上坐下,说道:“这是我一番心意,就是给你留的,尝尝看嘛,很甜的,吃呀,尝一口就行。”
静水月迟疑了一下,拿起兜在僧衣上的一颗梨子,小小地咬了一口。
“好不好吃?”
静水月抿着小嘴儿,轻轻点点头,壁宿大受鼓舞,一把握住她的小手道:“你觉得好吃,回头我给你弄一筐捎去,让你天天有得吃。”
静水月被他拉住了小手,脸蛋顿时羞红起来,她赶紧缩回手,指了指自己胸前挂着的念珠,又指了指侧后方的禅院,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壁宿嘿嘿笑道:“我出家就是为了你啊,佛祖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他也不会怪罪我们的。”
静水月慌了,赶紧摞下梨子,双手合什,嘴唇翕动,似乎在向佛祖忏悔。
“水月,德性以前是个人所不耻的偷儿,也是个偷香窃玉的浪子,就算跟了我家大人,也只是想图个正途出身,并非真心向善,直到遇见了你。水月,你就是我心中的活菩萨,我离你越近,离佛就越近,佛家不是讲要普渡众生的么,你就大发慈悲,超度了我吧,只要你嫁给我,就是把一个恶人变成了好人,多大的功德呀,比你念一辈子经还要好。”
壁宿的甜言蜜语听得静水月心慌慌的,她长这么大,还没听人这么跟她说过话,她想听,却又怕听,想逃开,却又不忍让他伤心,于是便用两根手指塞住了耳朵,闭上眼睛,一副可爱的驼鸟模样。
“我说过,我话很多的嘛,就算你不说话,咱们成了亲,家里也不嫌寂寞的。”壁宿拉下她的小手:“好水月,小师太,听谁念经不是念呢,你要是喜欢,以后咱们家里可以布置成佛堂的模样,每天为你念经,《金刚经》、《法华经》《愣严经》……,你想听多久,我就给你念多久,咱家再挂一口大钟,我做一天你的官人,就为你敲一天钟,等咱们有了孩子,就给他剃了头发做小沙弥,我是方丈、你做住持……”
静水月听得张大眼睛,使劲摇了摇头,壁宿便笑道:“怎么?你不舍得咱们的孩子一出生就做和尚?嗯……,说的也是,咱们俩个生的宝宝,一定俊俏的不得了,怎么舍得让他剃了头发。”
静水月大羞,脸蛋红得像熟透的石榴,壁宿柔声道:“水月,你知不知道,你是天下间最美的女子,等你长出了头发,一定会更美、更美……”
静水月窘得再也坐不下去了,把梨子往壁宿手中一塞,跳起来便跑。
“喂!”壁宿叫了一声,望着她的背影,微笑地道:“我的小师太笑起来都像菩萨那样迷人。”他抓起梨子,在静水月咬过的地方狠狠地啃了一大吃,便向水月逃走的方向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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鸡鸣寺,佛堂中,身披大红架裟的宝镜大师和首座等一众大师毕恭毕敬地陪侍在李煜身边,刚刚敬奉了万金香油钱的这位江南国主此刻正与一帮灰袍和尚坐在一起,用小刀亲自为和尚们削“厕简”。厕简就是入厕时的“手纸”,那时用得起纸张入厕的毕竟还是少数,和尚们是用小竹片来清洁的,对这东西的需求量很大。
耶律文和杨浩两个人则分别由监院和都监陪同,一个在左,一个在右,正在观赏壁上壁画,听那和尚讲解壁画中的佛家故事,看见李煜坐在和尚堆里削简的模样,耶律文暗暗露出鄙夷之色:“这样的纨绔,也配做一国之主,也配享受这锦绣江山?真是一个废物。昨日他把我留下,言语之间,大有与我国结盟,互为倚助的意思,还愿为此每年纳贡数十万两已保江南安危。这个废物大有可资利用之处,我且不急着答应他,且待我做了契丹皇帝,那时再与他缔盟,南北夹攻,灭了宋国,到那时,江南也是囊中之物,这万里锦绣,便都是我的了。”
李煜又削好一枝刷简,在颊上刮了刮,试了试光滑无比,没有毛刺,不禁满意地一笑,站起身道:“呵呵,孤虽不常削此物,可是削出的厕简比起诸位大师来似乎也不逊色呀。”
宝镜大师赶紧躬身赞美:“国主天姿聪疑,世间万事,哪有能难住国主的。”
杨浩听在耳中,不由微微一晒:“堂堂一国君主,放着正事不干,居然帮和尚们制造手纸,还要以颊测试一番,生怕刮伤了这些只受供养的大和尚们的菊花,亲民也不是这么个亲法呀,金陵街头许多乞儿,却不见你去管,唉,合该你国破家亡,你这皇帝,若非有一手好诗词传世,稍掩你的污名,真是昏庸懦弱到了极致。”
李煜笑吟吟地道:“不打扰各位大师了,咱们到寺院中走走,两位尊使,两位尊使……”
耶律文和杨浩听了忙到了他的身边,李煜笑道:“我江南寺院,‘鸡鸣寺’堪称第一,两位国使还不曾游览过此处吧,来,孤便做一回知客僧,陪同两位尊使同游‘鸡鸣寺’。”
“鸡鸣寺”是李煜常来的地方,寺中僧侣已然见惯不惊,寺庙中一切如常,前殿中还在正常接待游客和进香礼佛的信徒,李煜带着杨浩和耶律文,在宝镜大师陪同下参观各处佛寺,一路所经之处,李煜信口道来,对佛门规矩,佛卷经典,信口说来俱有独到之处,听得方丈宝镜也是频频点头。
几人一路谈佛论道,到了西偏殿一处院落,再往外去就是鸡鸣寺佛田菜地了,李煜驻足正欲绕向后殿,忽见两个僧人正站在一棵树下,不禁向他们瞧去,宝镜正欲头前引路,一见这情形也扭头看去。
虽然那两个人都穿着肥大的僧袍,可是男女总还认得出的,其中一个俊俏的和尚正是他新收的弟子德性,而另一个,却是一个明眸皓齿的妙龄尼姑。一个和尚、一个尼姑,跑到这偏僻殿阁中来能有甚么好事,偏偏还让国主亲眼见到,住持方丈不禁攸然变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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