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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安和陆南望吵架的事情,两人过后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吵架最可怕的不是吵到面红耳赤,也不是动手。是两人都当做这事儿没发生一样,实际上却在心中埋下了隐患。
高考前的志愿表格下来,虽然时安凭借次次考试都第一的好成绩取得了海大提前录取的通知书,但她还是要填志愿表。
她第一志愿可以填海大,当然也可以不填,去别的大学。
陆锦瑟拿着志愿表走到时安这边的时候,看到她竟然犹豫不决,脸上的表情格外纠结。
“怎么不填,马上就要交了。”陆锦瑟问。
本来前天就发下来了,但是时安一直没和陆南望说过这事儿,所以志愿表上一片空白。
“这就写。”时安在陆锦瑟的催促下,很快按照志愿书上的学校代码将志愿填好。
“跟你说啊,那天我已经去店里,帮你将盛浅予赶走了。而且还跟我认识的人都说了,陆氏旗下不会招聘她。”陆锦瑟完完全全站在时安这边,一心想要时安和陆南望在一起。
她不记得谁和她说过,小七,你那么希望时安和陆南望在一起,是不是觉得只要时安和陆南望在一起,傅行止就不会继续喜欢时安,你就有机可趁了?
陆锦瑟当然不承认她其实是这么想的,她想都没想就回答说她只是希望时安和二哥都幸福!
没人愿意承认自己内心最阴暗的一面。
“真的?”时安从志愿表中抬头,“太谢谢你了小七!这个世上没有撬不动的男人,只有不努力的小三。”
如果盛浅予从她和陆南望的生活中消失,那他们的生活才会太平。
“不用谢,我就是不太想看到那些人千方百计想要接近二哥,而不是因为真的喜欢他。”陆锦瑟眼神闪烁,瞥见时安志愿表上写的内容,“你海大第一专业填的竟然不是法律?”
陆锦瑟先前听时安说过她想学法律,而且陆南望那边好像还帮时安找到了教授亲自带她。
结果时安的第一专业填的不是法律,而是地质。
“先前想学法律,完全是因为你二哥。可是想想,我为什么要循着他的脚步一直走下去?我也应该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学自己想学的东西。”时安像是赌气,又像是在认真。
“你真的是认真的吗?”陆锦瑟问道,“不是赌气?”
“我看起来像赌气?”
“你整张脸上都写着‘我在和陆南望赌气’这几个字,不然你再跟二哥商量一下,毕竟这也不是小事。”陆锦瑟没说的是,就算她现在将志愿交上去了,陆南望还是有本事去修改。
就算以后时安去了大学,陆南望更有能力让时安换专业。
只是这事儿到底不是儿戏,不是说换就换的。要是一开始想好了,就没有必要有后面的折腾。
“我真的没有赌气。”时安道。
彼时,班主任走进教室,对班级里面的学生说道:“志愿表大家尽快交上来,然后周五的时候咱们会组织去金陵城参加成人礼,有事去不了的同学尽快来请假,我好统计人数。”
去金陵城参加成人礼,也是稷下学宫多年来的传统。
说起来,稷下学宫的高三学子没有其他学校高三生的升学压力,一半的人收到国外大学的offer,另外一小半的同学被国内各所名校提前录取,再有就是想去体验一把高考的,那也都是成绩极好的。
因为学习压力不大,所以学校才有时间给他们安排一些活动,比如成人礼。
虽然都知道有这个传统,但是大家听说要一起出去玩耍三天,还是按耐不住激动。相熟的同学已经开始讨论到时候该怎么玩儿……
“对了,已经通知你们的家长,给你们写了一封信,等到成人礼的那天,会发给你们。”老师临走前,提了一句。
时安听到这话的时候,倒是怔了一下。
班主任通知的,应该是陆南望,时安忽然间很想知道陆南望给她都写了什么。
“想什么呢?”陆锦瑟伸手在时安面前晃了两下,这姑娘真的是越来越爱走神了。
“想你二哥给我在信里写了什么。”
“表白咯!除了表白还能写什么?”陆锦瑟打趣一声。
时安脸红,要是到时候看到陆南望写的信上是表白,她估计整张脸会超级红。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陆锦瑟收住,不再逗时安,“你还是先想想志愿的事情,别赌气了,这可是要学四年的东西。”
时安点头。
说完,陆锦瑟就回到自己的位置那边,她坐在靠后的位置。
个子不算高的她,却选了一个靠后的位置,她说那边自由。
还有一个更自由的位置——教室靠墙的最后一排。
穿着白色T恤而不是校服的男生趴在桌子上,带着耳机,恍若无人的听歌,恍若无人的睡觉。
陆锦瑟也不知道自己在着急个什么劲儿,傅行止没被提前录取,没准备高考,每次测验雷打不动地倒数。
陆锦瑟觉得要是自己是傅行止的父亲,估计会被气到半死。
她为什么这么着急?
因为爸爸妈妈说,能够配得上她陆锦瑟的,人品要好,学历要高,样貌要好,最重要的是对她好。
可现在看来,傅行止除了样貌好之外,其它的好像都不符合父母的要求。
陆锦瑟揉了揉太阳穴,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又在嘲笑自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难道觉得他们之间还有可能?
……
陆南望结束和合作方的午餐会,从餐厅出来,看到时安班主任发来的时安的志愿表,因为上面没有陆南望的签名,所以老师发过来让他确认一下。
男人一边走,一边看时安的志愿表,最后,男人停下步子,放大了手机上的照片,看到时安填的海大专业,第一栏写的是质地,而且后面的专业都没有填写。
时安跟他说过要学法律,为了这事儿,陆南望给她找好了教授,等她去大学的时候,会有专门的教授带她。
结果现在时安选的,不是法律。
男人的没有紧紧地皱在一起,身侧的周易想问什么事儿,但看着上司的脸色,又什么话都不敢问。
只看到陆南望在手机屏幕上打了几个字:我知道了。
发完消息的陆南望,将手机放回口袋里面,但是脸上的表情还是很不好。
男人抬步往前走了两步,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样,回头对周易说道:“整理海大地质学专业所有要上的专业课和选修课的目录给我,下班之前给我。”
“……是。”周易虽然不知道陆南望为什么忽然间要这个东西,但老板吩咐的,他当然得应下来。
说完,陆南望才继续往餐厅外面走去。
“砰——”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入男人的耳中,他转头寻声望去,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女侍应生惊慌失措地和一个中年男人道歉,以为她不小心将端着的汤洒在男那个男人的身上。
“对不起,对……”
“啪——”女侍应生的话未说完,中年男人一巴掌就招呼上去了,“你知不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你干一辈子都赚不到这么多钱!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女侍应生头都要低到地上,道歉。
陆南望不是爱多管闲事的人,看到这种事儿,只不过是多看了一眼,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忙。
但是刚要转头,却觉得那个女侍应生有些眼熟。
“陆总,是盛浅予。”
盛浅予?不该是陆氏珠宝贵宾室的售货员,那边的提成足够供她上学,何须来餐厅打工?而且餐厅的工资不见得多高。
“去看看。”陆南望吩咐周易,但他本人,说完这话之后,就从餐厅离开,并不打算亲自参与这件事。
……
临下班前,周易将地质学大学四年所需要学的专业课和选修课的资料打印出来拿到陆南望的办公室。
“陆总,已经问清楚了,盛浅予因为得罪了七小姐,被珠宝店开除了。”
“小七?”陆南望听到这事儿还和陆锦瑟有关,不免抬头,脸上都是意外的神色。
但是转念一想,陆锦瑟和时安关系好,时安不待见盛浅予,陆锦瑟帮她,说得过去。
只是陆南望从心底里面反感这样的事情,他宠时安,宠陆锦瑟,想给她们最好的,让她们成为这个世上最幸福的人。
但不代表她们就能以权压人,变得嚣张跋扈,这不是陆南望宠她们的初衷。
陆南望从椅子上起来,拿着周易给他的目录准备离开办公室。
临走前,陆南望跟周易说道:“盛浅予……用钱解决。”
他不想以后时安再回过头来看这些事的时候,会后悔自己对盛浅予做的那些事情。依照他对时安的了解,她肯定会后悔。
所以,陆南望想要避免那样的局面出现。
但凡能用钱解决的,都不是大事。
……
陆南望回家,时安已经到家,在书房写作业。
男人本来回家第一件事是洗澡,洗去从外面带回来的气息,想要以最舒适的姿态待在家中。
但是今天陆南望一反常态,直接去了书房,将质地学所需要学习的目录放在时安的试卷上。
其实时安从听到陆南望车子发动机的声音时,心思就没放在写试卷上面,等到陆南望将目录放在她面前时,时安就知道,她选填专业的事情陆南望知道了。
本以为陆南望又会对她做出深刻的教育,教育她做人做事,不能那么随情所欲,哪能事事都由着自己的性子?
“这是海大地质学专业大学四年要学的专业,相应的资料文件后面有,如果你看了之后,还对这个专业感兴趣的话,就去。”
陆南望的话,多少让时安有些意外。 她翻看着目录,都是些专业性很强的科目,是她从前从未接触过的。在此之前,时安当然不知道地质学到底是学什么的。可以说就是因为那天谢晋迟在陆氏珠宝里“卖弄”了一把之后,让时安觉得能够
鉴定珠宝,是一件很酷炫的事情。
“珠宝钻石的真假,总有办法鉴别出来,但是人心不能。”时安道,“和那些石头打交道比和人打交道,容易多了。”
陆南望眉头微微一皱,没想过时安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好像是经历过什么一样。
人心是没办法用任何精密的仪器鉴别出来的。
“等你看过之后再做决定。”陆南望没有立刻同意时安对专业的选择,他总是觉得,时安做事太随着性子来。
时安点点头,虽然这件事,她已经想了好几天,而且每次的大难都一样,如果陆南望觉得她应该再想想的话,那她就再想想吧。
“对了,周五学校要去金陵城,三天两夜。”时安跟陆南望报备,不然转头这个人又要说她做事没有交代。
“我知道。”陆南望道,“自己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还是这样的话,时安每次出门,陆南望都会这样说。
但是听多了,总是会觉得腻。会觉得很敷衍。
时安见陆南望一直没有从书房出去,问道:“还有什么事吗?”
自从那天在珠宝店遇见盛浅予开始,时安对陆南望的态度就和先前的不一样。
不主动亲近,也不示好。 “时安,我容许你有脾气,有时候做些不理智的事情。但我希望你能有自己的底线,知道什么事情该做,什么事情不该做。骄傲和骄纵,是两种不同的概念。我不希望你变得嚣张跋扈,那样的女孩子,
很不讨人喜欢。”
陆南望选择避开盛浅予的名字,不希望她再度成为他们之间吵架的导火索。
但陆南望还是得告诉时安一声,她已经触到他的底线。
他可以看她笑,看她闹,但原则上的问题,他不会迁就时安。
陆南望极为严肃的说着,时安此时对陆南望是小辈对长辈的畏惧。
男人生冷的气场让时安不得不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以后不会再犯类似的错误。
但是……知道什么?什么类似的错误?
她犯了什么错,要让陆南望用这么严肃的口吻跟她说话?
就因为那天说了不喜欢盛浅予,就是嚣张跋扈?他为了别的女人,说她过分,说她骄纵不理智,没有底线?
反应过来的时安,心脏犹如被人拿着铁锤子狠狠地砸了几下,闷着的疼。
“这么不懂事的我,让您操心了。”
听到时安这种口气,男人的眉头皱得更紧,这哪里是在顺从,知道自己错了。根本就是在告诉他,她没错,不会改。
“时安,你今天晚上在书房好好想想,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没想清楚,就别出这个书房。”
时安梗着脖子,没同意,但也没说不同意,就看着陆南望。
两人僵持在书房里面。
“二少爷,时小姐,吃饭……”佣人上来喊两人下去吃饭,但是一上来,就看到书房里面剑拔弩张的气氛,后面的话都咽回肚子里面去了。
陆南望深深地看了时安一眼,然后转身从书房里面出去,出书房的时候,还顺手将书房的门关上。
门外陆南望的声音传到时安耳中——等她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再给她吃东西。
随后,外面一片宁静,时安在听不到任何声音。
她一屁股坐在座位上,现在已经不是赌气这么简单了,是她真的在生气。
陆南望凭什么说她嚣张跋扈?当初说她应该有点自己的脾气,好了,她有自己的脾气了,结果说她嚣张跋扈!
因为……冲盛浅予发了火,就是嚣张跋扈? 不就是不吃饭不准出书房嘛?她就不出了!